不设埋伏吗?满城都是小巷子,你的骑兵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只这一点,就相当于折损了你一半的兵力。更何况,我是以逸待劳,在天擦黑的时候,每个人小兵还分了两斤的肉干补充体力。而你们呢?这种天,长途奔袭再者,你的粮草也就撑到这几天了你的人为何这么着急进城。一进城都奔着粮仓那个方向去了因为饿!单兵体力对比,你又折算了一半的一半。这么算下来,你想想,你到底有没有胜算?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不想其他。我就想着,得先活着。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是!现在是俘虏,短时间内可能你是没翻身的法子。可是万一我要打去你们的大都,将你们的皇室都屠杀殆尽然后你们所有的部族都恨我,不服我的管束。他们渴望一位王者,而恰好,那个时候的你还活着那时候,说不定你我还能再较量一场我这样吧,虽然爱骗人,但是骗人骗的多了吧,信我的人就不多了。为了取信别人,这种情况下,我一般都是说真话的。”
“那也就是说你要攻打大都?”大王子的面色冷凝起来。
金仲威身子前倾,“若是我真的死了,辽东真像是你们预想的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被占领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做呢?你不会想着,趁着大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袭京城?”
会!当然会!
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的。
金仲威摊手,“看!换谁都一样。所以,我要攻打大都,这奇怪吗?”
大王子沉默,易地而处,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是不奇怪,“所以,接下来,你要拿我当人质”
金仲威摆手,笑的有几分尴尬,“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啊!拿你做人质,你觉得你的性命在你父汗的心里比江山更重?”
大王子又沉默了,谁在父汗的心里也没江山重要。他露出几分自嘲的笑意,“所以,你还是要杀了我?”
“哎呀呀!你看这话说的,没有的事!”金仲威就道,“连我家六姑娘都知道仁者无敌的道理,难道我会不知道。杀人不不不!这是下下之策!”
“那你想如何?”关着吗?
金仲威嘿嘿嘿的笑,“您怎么忘了,我现在是个死人呀!我的位置应该在棺材里,对吧?接下来呢,我还会继续死着不过呢,我还得以你的名义办几件事。第一,你占领了银州,住进了大都督府。下令厚葬我这个大都督,同时下令你的兵秋毫无犯,还要善待百姓,包括金家族人在内的所有的百姓。第二呢,得以你的名义,给北国,也就是你的父汗,写一封折子,禀报此次大捷。第三呢,私下命令李奴儿,率军继续南下,奇袭大周京城”
大王子愕然的抬眼,“你你这是要骗尽天下人!”
不要这么说嘛,我本来就告诉你,我就是个骗子嘛,何必再强调?
金仲威一脸的为难,“其实呢你要是按照计划真赢了,你是不是会这么做?”
是!
大王子脸色难看的看向金仲威,沉默了良久之后还是点头。没错,他确实会那么做。
金仲威一脸的遗憾,“我猜,你占了银州这消息要是禀报上去,你的父汗一定会招你回大都他也怕养大了你的野心,因此,回去会赏你,会晋封你,但是,占领银州的将领,攻打大周的大元帅,就得换人喽!今生,你的功劳也仅限于此。你得了这样的旨意,不回去不行,回去又不甘心。因此勇武又只认你的李弩,就成了你的首选之人。你会将大事托付给他他做成了,那么,你的位置将是谁也取代不了的”
当然了,这有个前提,那便是李弩对他始终忠心,不因任何因素而改变。若是改变了,将到手的东西给放弃了,那这位大王子也就完蛋了。李弩这小子的执念是什么呢?
是璇姐儿。
要是真到了那一步,跟北国的大汉联络,用美人计牵住了李弩,大周的难可解,北国的困局也迎刃而解。
这会子说着,不由的顺着这个思路想下来。然后发现,这大王子是个悲催的。就算是真做成了,也难成最后的赢家。
这种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他马上收敛了心神,看向大王子,“我说的可对?”
全中!
金仲威就道:“所以,我打算陪着殿下一起回大都而李弩,会遵照殿下的旨意,‘奇袭’京城。”
如此,大都那边消息,一定是大周要乱,而大都太平无事。岂不知,要乱的大周是假象,骗过所有的探子只为了叫大都麻痹大意,不做防备。
这么下去,结局如何,根本就不用猜测,那就是注定的。
金仲威是把一切的细节都想好了。
大王子咬牙,“你想的太过简单了!我虽不舍死,但该死的时候,我也不会犹豫”
金仲威摇摇头,“那就太遗憾了。到那个时候,我正好借用您这张脸”说着,他朝那小女人那一伙人看去,“他们有办法将你的脸炮制的栩栩如生的。至于无法掩盖的声音这个好办,天寒地冻的,着凉了,风寒了,嗓子哑了,鼻子囊了声音变一点也很正常。若是能如此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咱们俩这身形,看上去差不多。我保证,只要换一张脸,我能做的连你的王妃都认不出来”
之前还嬉笑怒骂的人,转脸冷厉起来,竟是这般的残酷!“可大王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金仲威哈哈一笑,“殿下,您不觉得我的声音有些熟悉吗?”
什么?
大王子不解,皱眉看向金仲威。
紧跟着,金仲威用北国话叽里咕噜的说了好长一段。
大王子面色一变,“青面!你是青面!”
青面根据他戴的面具的颜色定的名字。
金仲威一笑,“我死过,这个您知道。但您不知道的是,我死了的那几年,人到底在哪?那几年,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北国。甚至在您的身边,做了一整年的护卫!偶尔,在您遇到刺杀的时候,还充当您的替身。您当初为何选我做替身那是因为只看背影,只听我模仿你说话,叫人会有七八成的感觉,觉得我就是你!大王子,为了今日,我隐姓埋名,在北国游荡了好几年。我熟悉北国,就像是熟悉大周一样。如此,你还觉得,我来做这个大王子,是特别困难的一件事吗?我甚至知道您放您所有印章的习惯您跟每个女人说话的语气”
而这件事,在这里旁听的,却没有一个人听过。都不知道,金仲威再次之前,曾经做了那么多铺垫。
这就如同压倒大王子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坚持,顷刻间就轰塌了。
金仲威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喝点吧!缓一缓,回头再说。”
大王子几乎是颤抖着手接过茶,然后想都没想直接喝下去了,可这次,他又大意了。喝下去之后,人瞬间就倒了。然后被扶下去。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瞬间,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防不胜防啊!
金柳看着他对抬下去,不由的站起身来,问金仲威,“您您回带他回北国?”
不会!
“他得在京城。他是最好的战利品!”金仲威说着,就看金柳,“或者,他死了很多事都随着他一起埋进了尘土再也不会被翻出来了”
是说金柳失身给大王子的事。
“您是说他不会死?”金柳不确定的道。
“不会!”金仲威面色有些复杂,“随着事态的发展,他不仅不会死。在大周不管是哪个帝王,都会善待他。给他给安乐侯或是其他”
为什么?
金仲威没隐瞒,直言道:“我若占了北国大周皇族难道不该留一张底牌牵制我?我若不听话,或者说,我若与大周为难,他们难道不会想着扶持大王子,重新夺回失地?这就是制衡!而我,为了稳大家的心,自然会安然的将他送回京城去”
“那您之前说如果我想,会杀了他?”金柳固执的看着金仲威,大胆的问出这句话。
金仲威朗声一笑,“你要是现在想他死,杀了也就是了。他不是唯一,不是不可替代的。等拿下大都,再送个小王子回去,作用是一样的。况且,你之前的劝谏很好,只有忍着才能无敌。因此,我又怎么会在北国大开杀戒呢?百姓都是一样的,所有的皇族,只要自己不寻死的,我会送到银州,在文定山建一座特别的别院。他们会在里面生活,到老,到死!”
金柳这才绽开了笑颜,“这么说,我救了很多人!”
对!你救了很多人!
金柳朝金仲威福了福身,“二伯,我想回去守着他,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是说大王子!
金仲威收了脸上的笑意,“若只是为了贞洁大可不必。二伯保证,会拿下大都。北国会是金家的天下。你在北国,有位如公主一般的尊贵。北国本也不看贞洁与否,更何况,贵族女子,更不用在意。好儿郎多的是,只要你喜欢的,二伯打也要打的他喜欢你。叫你无忧无虑,富贵尊荣的过一辈子。”
这个保证,叫金柳鼻子一涩,这一切在一刻都觉得特别值得,不是因为那位比公主的保证,而是因为她这一刻,真觉得她就是金家人。金家的长辈像是疼爱每一个后辈一样,将疼爱也给了她。
“但是我还是要去!”她的眼睛亮晶晶,“二伯也说了,那是制衡。”
是制衡,就有失衡的一天。如果某天失衡了,自己这个棋子就又有用了。我守着他,是陪伴,又何尝不是监视。
说完,她福了福身,转身迈开轻快的步子走了。
只留下当场的人,心里酸酸的涩涩的,满不是滋味。
金仲威笑了笑,看李弩,“你师娘是会教孩子你小子不错,这丫头比你可更有一股子牛劲儿?”说着,就拉他,“叫我看看,身上的伤可好彻底了?”
“好了!”李弩不习惯被拉扯,这么多人呢。
“你说好就好了?”金仲威白眼一翻,朝人群后面的厢房看,“江湖骗子!江湖骗子你出来看看这小子到底好的怎么样了?”
神医耷拉着脸,身上沾着血就出来了,“不用看,暂时死不了。里面这个今晚再不好好看着,那就真得死。”
哦!还有那小子呢?
本来趾高气昂的,这会子点头哈腰的:“神医,您忙!您忙着。那小子就托付给您了。有您在,我放心呀!”
前倨后恭那臭德行!
神医骂骂咧咧的进去了,金仲威这才直起腰,跟李弩解释,“家里老爷子不是病了吗?家里送消息,说是找个好大夫我就想起上次死了之后到处游历遇到的江湖郎中了。打发人将他找来了想想又算了”
干嘛算了?你亲爹不是还躺在病床吗?
金仲威一拍李弩,“有时候病着挺好。刚好我也要用这江湖骗子,就留在身边了。”说着,就打发他,“外面的事不用你管。你去歇着去,养精蓄锐,接下里的戏,还得你唱主角。”
这边打发了李弩,这才回头朝几个会易容的看过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是大周的敌人,我以后只怕也会成为大周的敌人不是敌人,至少也属于被防备的一类,我觉得,我们可以放下成见,好好聊一聊”
“可你现在是大周的大都督。”小女人这么道。
金仲威指了指棺材,“大都督过几日就下葬了,哪里还有什么大都督。我金仲威的名字再响起的时候,那一定是吃下北国的时候。不要有这么大的戒心吗?”说着,还主动坐过去,挨着小女人,“妹子,瞧着你比我小不少,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叫你一声妹子西南部族的圣女什么的,到底是认可的不多。可北国则不同将来,咱们建立一个大金国,你就是长公主了。这样的身份,不算辱没了妹子你吧。之前我听见你喊大王子什么什么什么主子?哼!妹子天生丽质,姿容天成怎能如此辱没!”
小女子被人夸的脸红,但心里还清明:“金家当真是骗子窝,你堂堂男子汉,谋划起天下来好一副英雄模样。怎么转脸,算计欺骗起小女子,也是一样的慷慨激昂振振有词?当真是长了见识了!”
“男人对男人,那才是骗。男人对女人,那是哄。妹子,这哄跟骗可不一样。”金仲威一副自来熟的模样,“男人嘴里的话,你别管是真话还是假话。当然了,大部分好听的话,那一般都是假话这哥哥的提醒你,别轻易相信。但是了,这哄你的假话若是说的动听了,其实听听也无妨。男人对女人用情不用情,这个无所谓。但只要用心,还肯用心哄你那这种男人其实也还算过的去。你说呢?”
我说?
我说啥?好的坏的全叫你一张嘴给说了,我还说个屁啊!
如今,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自己的药毒不死人家,自己就不占优势。别说他说的动听,就算他是胡说八道,这该听的时候不还得听嘛。
趁着这人这时候看着还像个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