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儿一沉:“你们还专业的呢,连我都知道,这些都可以做特技啊。”王小贱又在旁边冷静地答复了这个问题:“浪费。”“钱不是问题,人一辈子才结几次婚呀,该浪费的时候就得浪费。对吧,依然?”魏依然也传染了王小贱的两个字答复综合征:“嘿嘿。”我彻底颓了,我想象着这个片子的画面:两个人站在一片京郊的旷野中,饥渴地紧紧相拥,此时,天怒人怨,风呼啸,云飞扬,大片大片的陨石砸下来……没准儿也挺好看。送走了魏依然和李可,我坐在沙发上连站起来的劲儿都没有。王小贱还是一脸气定神闲:“不走?”我被他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说话方式击败了:“不走。”王小贱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拜拜。”“回见。”本来应该是乘胜追击的一天,趁着心情好,回家,洗个澡,喝杯温牛奶,好好睡一觉。但我现在却沮丧得像一条海带,软弱无力地挂在了酒吧的沙发上。魏依然每次约见,应李可的要求,都是约在城里声色俱佳、金碧辉煌的场所,这次也不例外,酒吧里弥漫着各种高级香水聚作一团的混合气息。我坐着的露台,稍微转个身,便能看到故宫大殿的屋檐。夜色慢慢沉了下来,空气里有一股蠢蠢欲动的生猛味道,但风却吹得很温柔,这是北京的夏天,我和它共处了好几年,但每次换季时它挥手告别我,我都很留恋。景山街道上,车依次缓缓滑过;老头坐在树下藤椅上,摇着蒲扇,和小卖部俏模样的大妈以夕阳红的方式打情骂俏;姑娘们穿着短裙一脸正气匆匆地沿着路边走过;树木沉默地摆动,发出齐刷刷的声音,那声音真让人心动;云朵此刻真是像李可描述的一样,目的明确地向天际线卷动,然后再层层翻转开。我心里什么地方变软了。十天前,夏天还是一股欲语还休的模样,但现在已姿态坦然地莅临到了我眼前,我最喜欢夏天,但今年,它来得太匆忙,我根本无暇好好看一看。虽然这酒吧里弥漫着一股装腔作势的味道,但我还是伸手加了一杯酒,那价格贵得让我想打12315投诉。我竭力不去看向视野里最美好的风景——故宫,但喝完酒,我终于鼓起勇气正视它了。故宫。下雪的故宫最好看。我只去过一次,是和他一起。那也是多年前,故宫一片白色,令建筑群看起来平易近人了许多,我们两个人说情话说到清晨,却还是死死看着对方的眼睛不想回家,眼睁睁地看着天亮起来,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他说,去哪儿再走走吧。我们就到了故宫,两个人穿得一个赛一个的单薄,是那天的第一批游客。有那么半个小时,整个故宫里只有我们,我们突然失声了,谁都不再说话,在一片白茫茫里,紧紧地拉着对方的手,冻得哆哆嗦嗦,一路张望着身后留下的脚印。那一刻我们被自己制造出的硕大的感动淹没了。雪地里他说:“黄小仙儿,冷不冷?”我牙齿打战,大声嚷:“不冷!心里暖活。”他用大衣裹住我,在我耳朵旁边轻声说:“黄小仙儿,我爱你。”我到现在还能感觉到那一刻,他嘴里的热气吹在我耳边,我的头发摩擦着他的脸,他说完那句话后,这片雪地,雪地上那气势浩大的建筑,屋檐下的风铃,都随着我,一起荡漾了起来。往昔这么历历在目。“人非”已是现实,但“物是”也带给我扼住呼吸的痛。不知不觉间,我就喝多了,两个现实摆在我面前,一个是掏光钱包,一个是酒后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