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卫生纸去了厕所,他昨天吃炒田螺吃得太high,可是肠道反应慢,今天才跟上他的节奏,我看着他一趟一趟穿梭在座位和厕所之间,还趁火打劫高价卖了他一卷卫生纸。
下了班,我抱着大提琴,腆着一张老脸,又坐在了小朋友们中间。课间休息时,我和一个七岁的美型男种子选手聊起天来。
种子选手很不屑地问我:“你现在这么老了,还学这个干什么?”
我恭恭敬敬地回答人家:“活到老学到老啊,你们老师没教你吗?”
“可你已经没有童子功了,你考不了音乐学院。我就有童子功。”
“嘿,真棒,你不光有童子身,还有童子功,怎么好事儿都让你赶上了。”
种子选手上下扫视我一圈,面无表情地转身,向不远处地一个短发小萝莉走了过去,彻底把我抛弃了。
今天的课程是讲怎么揉弦,好脾气的杉老师一说开始,我就想要大喊想要抓狂想要骂娘,一屋子二十来个小孩,手指头在弦上揉来揉去,拉出来的声音要多扭曲有多扭曲,可这些小聋子还作侧耳倾听享受状,我仰天长叹,祖国未来的花朵们抗噪能力真强。
下了课,小朋友们收拾好东西活蹦乱跳地一哄而散,只留下耳鸣的我,动作迟缓地抱着盒子走出教室。
走廊里,杉杉正跟一个雄壮的男人说着话,那男人长得庄严威武一脸正气,衬得杉杉更弱不禁风起来。男人严肃地说着什么,杉杉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八卦的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凑上前去听了听,结果,那雄壮的爷们儿,居然是板着一张铁皮面孔,在跟杉杉撒娇:“好嘛好嘛,那我先回家等你去了哦。”
杉老师一脸柔弱但语气凶狠地说:“我不是不让你在我上班时间过来嘛!赶快走开!被开除了你养我啊?”
雄壮男乖乖地走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用胡萝卜大小的手指头留一个飞吻给杉杉。
我明白杉老师为什么脸上永恒地挂着笑了,那是因为她家里有个外表虎背熊腰内心柔情似水的压力舒缓机。
回到家,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然后扔爆米花用嘴接着吃,玩了一个小时以后,我突然意识到,今天,这流水账的一天里,我居然有一种很轻松就闯过来了的感受。是的,就是随波逐流,一屁股坐在分针地箭头上,跟着它一圈一圈走,类似那样的一种感受。
是快好了吗?还是麻木了?
生活里不再有惊喜和打击,每天接踵而来的大事小事,我都把他们统称为遭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不再具备任何情感上的意义。
就这样苍白地混下去也不错,睡意来临时,我对自己说。否则,千头万绪,恨事那么多,半梦半醒间,我都不知道该挑哪件事来咬牙切齿才好。
当一整天地奔波,只是为了一夜好眠时,反而不会那么在意床上有没有人可以互道晚安。
我大可以将被子捏成一个人形,然后轻轻在这人形被子耳旁说:“嘿,晚安。”
是,这个人形不会开口说话。
但它同样也不会在我耳畔打呼噜打到天亮吧。
苍白的一天,没起伏没波澜,但对我来说,却是最安全无害的一天。我希望这样不触痛伤口的日子能多一点,再多一点。你别笑我像咸鱼一样没梦想,重击之下,我的生命体都是坏的,那梦想还能好吗?
嘿,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