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会说你这是误解我了，”他回答道，“因为你自己也不真的相信我有任何想要威吓你的企图；我已经有幸认识了你足够长的时间，知道你有时喜欢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伊丽莎白听到人家这样说她，不禁开心笑了，她对费茨威廉上校说：“你的表哥将会把我好好地向你描绘一番的，叫你不要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我本来是想在世界的这一角光光彩彩地度过一段时间，谁知我这么运气不好，偏偏在这里碰上一个能揭露出我的真实性格的人。达西先生，你把我在哈福德郡的一些你所知道的不好的事儿兜露出来，可真是太不大度啦——而且，我冒昧说一句，是太不策略啦——因为这会激起我的报复心理，我会说出一些连你的亲戚听了也会感到震惊的事来。”

    “我不怕你说些什么。”他笑着回答。

    “请让我也听一听你要对他的指责，”费茨威廉上校大声地说，“我很想知道他在陌生人中间时是怎样行事的。”

    “那么，你就听好了——不过对要听到的骇人的事儿你可要做好精神准备。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哈福德郡的一次舞会上——在这个舞会上，你能想到他是如何行事的吗？他只跳了四场舞！很对不起叫你难过——可这是事实。他只跳了四场舞，尽管舞会上的男人们很少；就我所知道的，当时不只一两个年轻姑娘因为没有舞伴，在那里坐着。达西先生，你能否认这是事实吗？”

    “那个时候，除了我们这一伙人，我还不曾有幸认识舞会上的任何一位女子。”

    “是的。而且舞会上也不兴让人做介绍。哦，费茨威廉上校，我下一个弹奏什么呢？我的手指在恭候你的指令。”

    “或许，”达西说，“我当时较为明智的做法是叫人介绍一下，我自己实在不善于向陌生人做自我介绍。”

    “我们可以问一问你的表兄，这是什么缘故吗？”伊丽莎白仍然是在对着费茨威廉上校在讲话，“我们可以问问他，为什么一个受过教育、见多识广的聪明男子会不擅长把他自己介绍给陌生人呢？”

    “我能替他向你回答这个问题，”费茨威廉说，“这是因为他不愿意给自己招来麻烦。”

    “毋容置疑，我不具备某些人那样的才能，”达西说，“不能像他们那样跟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人自如地交谈。我不能像我常常见到的某些人们所做的那样，一下子就能附和上对方的调子，或是显出对人家说的事儿感兴趣的样子。”

    “我的手指，”伊丽莎白说，“在这架琴上不能像我见过的许多妇女所弹奏得那样熟练，那样自如。我的手指没有她们那样的力量和敏捷，产生不出同样的感情效果。不过，我总是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不好——因为不愿意不辞劳苦地练习。我可不信我手指的能力比任何一个女人的差。”

    达西笑着说：“你说得完全对。你对时间利用的效率要高得多。凡有幸听到你弹奏的人，都不会认为你会有什么欠缺的地方的。我们两个人都不对陌生人表演。”

    这时他们的谈话被凯瑟琳夫人打断了，她大声嚷着想要知道他们两个在谈什么。伊丽莎白立刻重新弹了起来。凯瑟琳夫人走上前来，在听了几分钟后对达西说：

    “如果班纳特小姐再练得多一些，能够得到伦敦一位名师的指点，她就不会弹奏得有任何毛病啦。她很懂得指法，虽然她音乐上的情趣不及安妮的。假如健康状况允许的话，安妮一定会学成一个优秀的钢琴家的。”

    伊丽莎白抬眼去瞧达西，看他听了夫人对他表妹的这番赞扬，是不是会竭诚地表示赞同；可是无论是在当时的那一刻还是在以后的时间里，她都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他对他表妹有一丝一毫的爱意来；从他对德·包尔小姐的整个态度上看，她不由得为彬格莱小姐感到些许的安慰；如果彬格莱小姐是他的亲戚，达西也同样可能会娶她作妻子的。

    凯瑟琳夫人继续对伊丽莎白的演奏发表见解，不时还穿插上许多有关弹奏和趣味方面的具体的指示。出于礼貌伊丽莎白极有忍耐地听着；并且应两位男士的请求，坐在钢琴旁边，一直弹到夫人送她们的马车备好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