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道:“我以为我给了他最想要的,但……他不快乐,他常常把自己锁到一个屋子里,对着你的照片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开始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变得很痛苦,很疲惫。我很无助,我尝试着让他开心,让他放松,但他在我面前仿佛总戴着一个面具,我使出全力也无法让他摘掉。我问他:‘阿陌,你爱我吗?’他抬起头看着我,看我良久,说:‘I love you.’他从来不用中文,一次也没有。不论我如何央求,他都只是用英文,而且每次说完都会愣神很久,似乎有些为难。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做那样的要求。我想让他看到我好的一面,我不想让他为难。我发现,这场婚姻竟然让他如此为难和痛苦,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他满口喊的都是你的名字。他抱着我说:‘小冉,对不起,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是这样爱你。’他说不要离开他,他说……他说了好多好多,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痛苦压抑。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看到了泪水,男人的泪水。阿陌那么刚毅的男人,仿佛无坚不摧的男人,竟然因为你流了泪。那一刻,我真的痛苦得要死掉了。可是我不后悔认识他,但我后悔从你手中夺走他,造成了如今我们三个人的痛苦与伤心,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自私。你可以原谅我吗,如果我把他还给你的话?”
我可以原谅她吗?
我可以吗?
“你的故事讲完了?”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我不知该怎样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似乎很讽刺,又似乎很哀戚,心里还有着什么在跳动。高婉言啊高婉言,爱情岂是能让来让去的?如果韩陌对你无情,他就不会对你说“I love you”,一句都不会。我所认识的韩陌并不是什么善心人士,他不会因为无可抑制的同情而和你在一起,那么……
我看着面前这个眼中含泪、目光凄然的女人:“高小姐,其实他是喜欢你的,不然他不会仅仅因为你的病情受不得刺激而和你在一起。”
她听完我的话,面露喜悦:“真的吗?你确定吗?”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又连连摇头,“不,不会的!你没有看到那天晚上他有多痛苦,你没有看到他看你照片时的样子,他怎么会爱上我呢?他只不过是可怜我罢了……”
她凄楚地笑了起来:“小冉,我现在把他还给你,你让他幸福好吗?”
我面色沉凝地看着面前这个因爱而痴傻的女人。我曾是那么憎恨,恨不得撕碎她的脸、恨不得一刀剁了的女人,竟然如此真诚而动情地对我说她愿意放弃。
只是,一切岂是三两句话便可以解决的?岂是你说还便可以还得上的?
“抱歉。”我低声应道,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声音干涩而枯燥。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没有给任何人幸福的力量了。”
“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想要融入他的圈子,不都是不想让他忘记你,不都是因为你还放不下他吗?”她着急地握住我的手,一句接着一句地问道。
我没想到她把我看得这么透:“是啊,这么多年来我都生活在对他回忆的折磨下,我看着他渐渐地远离我,那个曾经和我仿佛是一体的人,如今却仿佛站在了云端,缥缈而高雅。而我便如同地下那粒再平凡不过的泥沙,无法触碰到他分毫。我拼了命地努力、拼了命地想让他后悔,拼了命地想恨他,我甚至开始恨自己,这样的滋味你懂吗?你以为婚姻是儿戏,感情是儿戏吗?我的气力耗费尽了,这一切岂是你一个‘让’字便能够补偿的?一切已经回不到原点了。”
我走到门口,没有回头:“高小姐,如果你不想嫁给他便不要嫁,只是一切与我无关,请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完,我打开门离开。
走在主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刚刚高婉言的那番话,心里百感交集。韩陌竟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要娶高婉言吗?生命的威胁果然重于泰山。只是,他若不是心生爱怜,又怎么会因为这个理由与我离婚?
高婉言,其实他已经爱上你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我想得专注,竟然没有看到迎面驶来的车,眼看就要撞上去,却被一个人拦腰推向路边。
“小冉,你在想什么?刚才那辆车差点就撞到你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嗓门横穿脑际,我的耳膜被震得嗡嗡响。
“没什么……”我仍然恍惚着,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那深邃的五官,还有那暴躁的性格、高大的身材……
“阿泽……”
“你怎么了,小冉?”他轻唤,拉住我,“你在想什么,连命都不要了,你是不是嫌命长啊?”
“你怎么回来了?你前些日子给我打电话,不是说你去南非了吗?”
这家伙总是天南海北地跑,倒真是有一股子艺术家的落拓气息。经常一两个月不见人,不知窝去哪个鸟不生蛋的地方隐居了起来。
“想回来就回来了呗,那个……”他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小冉……”
“嗯?”我仰起头,询问似的看向他。
“那个两个小家伙你挺长时间不见了吧?它们肯定想你了,今天晚上你过来一趟。”他说完就上车走了,临走的时候,那张脸上隐约可见一抹不同寻常的红晕。
也许是我看错了,苏启泽这只暴龙竟然也会脸红?
经过他这一通咆哮,我郁结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那两个小家伙,我还真是想念得紧。
晚上我去了阿泽那儿,想着他临走时那一抹古怪的红晕,不禁有些想笑。
我按了门铃,才响了一下,门就被用力地拽开了,苏启泽有点别扭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
“没事,进……进来吧……”
我疑惑地探头进去,惊异地发现餐厅已经被布置过了,到处都是气球;大大的方形桌子上被摆满了各色的食物,最令我惊奇的是,桌上还摆放着的一排烛光,还有两只可爱的小乌龟,正在慢悠悠地爬着。
“阿泽,这是……”
“那个……坐下吧先。”
我诡异地看了看他,坐了下来。
“不……不是那个凳子,是这儿,坐这儿!”
“有区别吗?”我奇怪地嘟囔着,起身坐到他指定的那个位置。
“那个……小冉……”
“嗯?”
“我想问问你……”
“问什么?”
“就是……”
“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我看着烛光下那张被照得明晃晃的俊脸,着急地说道。
“就是……”苏启泽“就是”了半天,话也没说完。
我看着他,那张俊逸异常的脸似乎因为在南非待了这些天,变得更加粗犷起来,他的脸被风吹得黝黑,散发着荞麦的光泽,在烛光下一闪一闪的,倒是增添了一股男人味。
“小……小冉……”
“嗯?”
“那个……”他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反反复复地都是这两个动作,我看着都跟着着急。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怎么突然变得拘谨起来?”这只暴龙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今天这么异常。
“唉!”他握紧拳向着自己的腿捶去,力道看起来似乎不小,可这家伙竟然也不嫌疼,连着捶了好几下,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脸上一副踌躇、挫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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