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丽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要说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忙问莫托:“莫托,你也是赫哲族,这条大鱼……”
莫托点点头:“当时我也在场……”
徐雅丽又一次震惊了,急切地问:“你当时在场?!你原来是那个最著名的捕鱼民族,那条大鱼到底是什么鱼,是如何捕捉到的呢?!”
莫托对这个话题有些别扭,他勉强说:“是鳇鱼吧。”
徐雅丽舒了一口气,说:“我们当时猜测的就是鳇鱼,也只有鳇鱼,在乌苏里江,才能有如此大的体型。根据史料记载,这种鳇鱼在乌苏里江能长到一千斤,在古代都是作为贡品献给皇帝。这种鱼如此之大,只能套着龙头,用大船牵着,从水路运送到京城才行。”
我问她,为啥只有乌苏里江才能有那么大的鳇鱼?
她说:“乌苏里江是中国最北方的大江,这里水又深又冷,足足有数十米深。因为环境好,地形偏僻,所以没有人工养殖,也没有过度捕捞,乌苏里江大鱼的生命力非常惊人,而且全靠捕猎小鱼为生。
“在乌苏里江,最神秘的就是鳇鱼,这种鱼被誉为“鱼中之鳇”,全身上下只靠一根脊骨运动,全身无刺,且皆为脆骨,属远古鱼科,水下活化石。它们的体重,轻易就有数百斤,甚至直达千斤,也被称为淡水鱼王。”
这时候,她兴奋地问:“对,你能不能带我那个捉到鱼的地方看看?”
莫托摇摇头。
她失望了,沮丧地问:“为啥呀?”
莫托别过脸,生硬地说:“我也不知道那是哪儿。”
徐雅丽说:“你不是去过吗,怎么还不知道在哪儿?要不然咱们弄一条小船,顺着乌苏里江走一圈,你仔细辨认一下,到底是在哪儿。”
莫托没理她。
我看莫托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赶紧在旁边打圆场,说:“那个,小莫,你们当年还逮到过那么大的鱼,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对了,那条大鱼是谁捉到的,是你父亲吗?”
徐雅丽也来了兴趣,问:“对,对,是谁捕捉到的这条巨鱼?我能否采访他一下?!”
莫托低着头,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是我母亲……”
徐雅丽兴奋了:“啊?!原来是伯母!伯母果然是女中豪杰,我能否拜访——”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一把捂住她的嘴,硬是给她拖了出去。
徐雅丽拼命挣扎,两条腿踢踢踏踏的,我硬给她拖出去,松开手,她气得脸通红,使劲捶打我,不停骂我是臭流氓!
我没办法,这种事情又不好说,只好编了个谎,说莫托母亲在一次捕鱼时去世了,所以莫托才会突然落寞起来。
徐雅丽才恍然大悟,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问莫托母亲的事情了!所以她郑重拜托我问一下,那条大鱼到底是在哪里捕捉的,这件事情真是对她非常重要!
我想了想,先岔开话题,等缓和一下气氛再说,就招呼他们:“这个,这个工作事情啊,不急,不!咱们先吃饭,吃饭!来,常常最正宗的乌苏里江开江鱼啊!”
我让莫托爬到鱼楼子上,捡了条上好的青鱼拿下来,大鱼冻得邦邦硬,刀子都砍不动,得用锯子锯开,然后下锅猛炖。
又指挥莫托砍一大块猪屁股,捞点儿酸菜,再放点儿粉条,整个东北的特色菜,东北乱炖,给北京姑娘尝尝。
徐雅丽连连摆手,说这次匆促过来,已经很打扰了,她自己带了干粮,不会麻烦我们,让我们先吃吧,她先出去呆一会儿。
外面冰天雪地的,她要往哪里去,我赶紧拉住她,说她大老远过来,怎么也得一起吃个饭,要是她觉得我们的饭菜不合口味,那也没问题,我们两个可以陪她去冰河上吃干粮去!
她扑哧一声笑了,才重新坐下来。
炉子咕咚咕咚地响,屋子里烧着炕,徐雅丽还穿着厚厚的棉衣,围着一条红色围巾,鼻尖上都是汗。
我赶紧招呼她脱掉棉衣,别那么拘谨,先坐,坐下来慢慢说。
莫托也挺高兴,赶紧去鱼楼子上取鱼,准备炖条大鱼,再弄个小鸡炖蘑菇,我则倒了茶,和徐雅丽说话。
徐雅丽这个姑娘很特别,你和她聊家常,她会很害羞,低着头,你问一句,她才答一句,手心里都是汗,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
但是聊起大鱼,她的眼睛就亮了,旁证左引,妙语连珠,说起全国各地的各种大鱼,他们考察水道时的艰辛,显得单纯又可爱。
很快,饭菜就上来了,热气腾腾的,按照以往的习惯,莫托端来了一盘黏豆包,半瓶酒,一盒烟,摆在桌子上,招呼我们过去吃饭。
我看徐雅丽斯斯文文的,以为她肯定很讨厌那种吸烟喝酒的粗人,赶紧咳嗽一声,给莫托使眼色:“这个,小莫呀,谁的烟酒怎么忘在咱们这儿了,抽空得给人家送回去啊!”
莫托惊讶地张开了嘴,大得简直能塞的进一头牛,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小白哥,你没发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