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给你留个念想。”明台被她说得突然感到一丝心酸:“好好的,怎么说到这份儿上。咱要真拍了这照片,以后谁要先被捕,那这照片就成了我俩是同党的证据。老师说了,特务少拍照,尽可能不照相。还有啊,这郭副官可是老师的手下,替‘毒蜂’盯着咱俩呢。再则说,我家里规矩重……我大姐要知道我在外面拍结婚照……”于曼丽不想再听他啰唆,当即喝止道:“你拍还是不拍?!”明台干干脆脆地回道:“拍。”郭骑云刚送走了客人,一回头就看见明台和于曼丽从试衣间走了出来,于曼丽穿着婚纱走到照相馆布景前,招手让明台靠近点。郭骑云诧异:“你俩怎么个意思?”明台和于曼丽异口同声地道:“拍结婚照啊。”郭骑云笑起来:“好,好。郎才女貌,豺狼配虎豹。来吧,新郎新娘。”于曼丽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郭骑云赞了一句:“明少就是明少,穿什么,什么就是时尚。”明台抿嘴笑道:“为了今天的美人计,大家都时尚一把。”说着随意拨弄了下头发,侧着头,深情凝视着于曼丽。于曼丽忍不住地笑,明台望着她脸上挂起笑容。
郭骑云笑着把头埋进黑布里,对焦道:“准备了,看我这里,三、二、一。”按动快门。
一缕青烟弥散,一张明台与于曼丽的“结婚照”瞬间定格,照片上仿佛一对幸福的情侣,恩爱圆满。
华灯初上,明台和郭骑云在影楼里擦枪。于曼丽从楼上下来,头发蓬松,穿着件真丝睡袍,嘴上叼着一支烟,手上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酒杯。看那阵势,俨然一家女主人。郭骑云看到:“嗨,你干吗哪?懂不懂规矩啊?”于曼丽走到郭骑云身边,问:“郭副官要不要来一杯?”嘴里吞吐的烟圈飘向郭骑云的面颊。
郭骑云呛了一声,转头看明台:“组长?”“郭副官,我忘了告诉你。于曼丽是报务员,从今天起她会住在这里,以你妻子的名义。”明台坐在照相馆专用的凳子上,跷起修长的腿,看上去漫不经心,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跟您说过,我有女人。”郭骑云对明台强人所难的做法,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不满。“你女人是自己人吗?”“不是。”“不是。”明台带着些许训斥的语气,“你把一个不是自己人的女人放在上海站A区行动组秘密电台所在地,你还能理直气壮地质问你的上司,我真的是很佩服你的胆色。”郭骑云知道明台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争辩道:“我是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每天都可能面对死亡,我需要女人,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女人。”“我跟你谈的是工作,不是生活,更不是爱情。”于曼丽听到此处,走过来,对郭骑云说道:“郭副官你放心,我不会妨碍你的男欢女爱。”语气中带着淡漠。“我对你没有恶意。”郭骑云向于曼丽解释。
“有恶意也无所谓。”于曼丽蹙着眉角,显然她不是不领情,而是真的无所谓。“我去准备呼叫2号线,等候重庆的最新指令。”转过身问道,“郭副官,电台在哪里?”郭骑云叹了口气,看看二人,似乎没什么可以回旋的余地,无奈道:“你跟我来。”明台站起来,余光目送着郭骑云和于曼丽上楼的背影。他本身对电台没有占有欲,却对掌握第一手情报有着超强的控制欲,他觉得在眼下这种形势对谁都不放心,除了于曼丽。明台在楼下煮咖啡,等待于曼丽一会儿向自己报告最新的重庆电文。
密室里收发密电,一张令于曼丽难以置信的电文出现在她面前。“这,这不是真的吧?”于曼丽额头沁出汗来。
郭骑云淡淡道:“是真的!”于曼丽看着手里的电文,始终不相信,可偏偏它就是真的,由不得她不信。看着这些密码电文,她现在终于知道郭骑云不愿意让人插手电台的真实含义,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可是,这种保护层竟被自己给打破了。
“76号同意3号码头放行两船鸦片,另有7000担粮食售与76号梁,价格不变,你组负责摆渡。”郭骑云面无表情,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重新写了一份“大同小异”的电文,改掉了原文上触目惊心的关键词。
“3号码头两船货,另有7000担粮食售与上海粮店,价格不变,你组负责摆渡。”于曼丽还沉浸在惶恐中,还没有缓过来:“这不是真的!”郭骑云把修改好的电文递给于曼丽:“把这个拿给他。”于曼丽坚决道:“不行。”郭骑云重复一遍:“你把这个拿给他。”于曼丽结巴了:“不,不……行,不行。”猛然激动地站起来,“我必须要告诉他。”郭骑云“啪”地一声按下电台的电源开关,道:“你想害死他吗?”于曼丽愣住。
“我叫你不要参与进来,你们偏不肯听!”“我不相信。”“不相信什么!不相信76号和军统局上层勾结走私,大发国难财?你以为单单一个军统局就敢这样无法无天!军统局上面还有谁?我跟你说这么多都是浪费口水,你除了杀人,还会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好活着吧你。”于曼丽冲动道:“我爱他!”“你!”“我爱他,不想欺骗他!”“你告诉他真相,你必须承担后果!”“这个事,时间长了也掩盖不住!”“以他的性格,你不怕他‘大闹天宫’,最后压在五指山下,永世不得翻身?”于曼丽眼眶潮热,眼泪掉了下来:“他只信任我,我是他的生死搭档。如果我都不对他讲真话,他还会信谁?”“你对他讲了真话,你将成为刽子手。你自己考虑好前因后果,千万别冲动。”“如果他有一天知道了?”“只要我们遮盖得好,他就不会知道。就算他有一天知道了,他也不会责怪你。”“他会的。”于曼丽喃喃自语。
“我不替你做决定,既然你已经蹚了这趟浑水。”“他就在下面等着。”于曼丽已经有些恍惚。“所以,你要尽快抉择。你要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郭骑云警告道。于曼丽明白,郭骑云是踩在“中间色”上的猎人,而明台的眼里只有是非黑白。“你铁定要害死他,我不拦你!”明台煮好咖啡,一个人在照相馆的房间里溜达着。于曼丽神情凝重地从楼上走下来,郭骑云紧随她的身后。“这么快就联系上了?你们之间好像合作得并不愉快?”明台看着两人的脸色,察觉出了异样,“曼丽?”于曼丽居然淡淡地一笑。
“看来,问题不简单,出了什么大事?”“我们电台的讯号很不稳定,接收时中间间断了三次,电源需要维修,电压也不稳。”于曼丽尽可能拈些行话来敷衍。明台感叹道:“电压的确是个问题。”于曼丽把一张译出来的电文递给明台:3号码头两船货,另有7000担粮食售与上海粮店,价格不变,你处负责摆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