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汪曼春走过来,问:“怎么样?能认出来吗?”李秘书肯定道:“这里没有,没有那个背影。”“你肯定?”“肯定。”一名特务跑过来:“汪处,洗衣房发现海军制服。”“走。”汪曼春像旋风一样带人撤出沙龙,李秘书捂着鼻子跟阿诚示意了一下,也走了出去。
阿诚回过头,正好与此时望向门口的明楼目光交会,对他微微点头表示一切正常。贵宾室里,明堂一个窝心脚踹倒明台,明台“哎哟”一声,又赔笑着爬起来。“大哥。”明台叫道。“我告诉你小王八蛋,我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我守法良民,那姓汪的是什么人,不要脸不要命的一个女神经病,你去惹她,惹日本人,我,我踹死你小王八蛋!”明堂气鼓鼓喊道,“我跟你说,我什么都不要听,你只要记着你大姐,辛辛苦苦啊,把你养大,你安安分分的比什么都强。”明台躲着明堂的打,应着声,狡辩着:“我一早就来了,大哥忙,没看见我,真跟我没关系,您看我像惹是生非的人吗?您真不用担心。”“你再说一句谎试试……你,你再有下次,我,我告诉你大哥。”“告诉我什么?”不知何时明楼已经站在明堂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明台一个激灵。明堂也哆嗦了一下:“告诉……”“告诉我什么?”明楼注视着两人,明台不敢吱声。“你是鬼啊!麻烦你走路有一点声音好不好?别像个幽灵一样。”明堂回过神来,“你吓着我了!”明楼只好抱歉赔笑。明台忍着笑意。
“大哥。”明镜和阿诚紧跟着也走进来。“大哥,发布会真是太成功了,预祝生意兴隆啊,我们家明台还不错吧,真没想到,他还能跟大哥一起四手联弹。小家伙都没告诉我们,你们练了多久?”明镜笑呵呵道。
明堂应付地回以微笑:“嘿嘿,练了一个礼拜吧。”“五天,五天。”明台赶紧比划着,问明镜,“大姐,我弹得好不好?”“好,好极了。”明台得意起来。明楼冷冰冰道:“有什么好炫耀的,差点下不来台。”这话里有话让明堂和明台都有些吃不消,只好灰溜溜地听着。
“你这人真讨厌,好好的非要泼一盆冷水。我们明家就你行,就你能干,就你乐感好……”“大妹,你瞧,我还有一堆事要做,一大帮朋友要应酬,你们是自家人,我就照顾不周了,改天一起喝茶。”明堂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好的,好的,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了。”明镜笑脸盈盈,“生意兴隆啊,大哥。”明堂笑着点点头。“生意兴隆。”明楼放下一句吉祥话,跟着明镜走了出去。“一本万利,大哥。”阿诚也紧跟着出了门。明台悄悄凑上去,在明堂耳边调皮道:“大哥,合作愉快。”明堂一指门:“滚!”明台嬉皮笑脸地跑了出去,徒留明堂瘫坐在沙发上,怒不可遏。
饭店门口,汪曼春带着一行人对从饭店里出来的每一个人、每一辆车都进行严密检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抓捕。
阿诚开车,明楼坐在副驾上,明镜和明台坐在后座,缓缓驶向门口。明台通过车窗看见搜查严密,故意做出有些害怕的样子,向明镜身边靠了靠。
明镜以为他玩累了,关切道:“小弟,困了?”明台点头:“我想睡一会儿。”“来,靠着姐姐歇会儿。”明楼和阿诚目光对接,一语不发。明台顺从地把头埋下来,靠着明镜的双膝,闭上了眼睛。
汽车缓缓前进,到了门口。汪曼春看见明楼的车,循例,立正,敬礼,放行。汽车驶过饭店大门,明镜冷冰冰的目光与汪曼春的目光对接而过。明楼突然问道:“李秘书到底怎么回事?”“说是去日本领事馆送文件,发现一个可疑分子,跟踪到大街上,被人给打了。鼻梁打断了,只看到一个背影,文件的批复也丢了。”阿诚边开车边说道。“活该。”明镜道。
“日本领事馆最近会加强防范措施,他们的安保一直以来就做得不错。听说,最近把能跟领事馆连通的苏州河的河道口,都加了铁丝网。”明台的眼睛瞬间睁开。明楼自言自语道:“李秘书竟然是汪曼春的手下。”“是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阿诚叹道,“要不是今天出这一档子事,我都不知道李秘书是日本人。”明镜嫌恶起来:“你们能不能闭嘴!要谈你们的破公事,回你们汉奸窝子去谈。把我的车都弄脏了。”明楼和阿诚顿时都不敢再说话。明台昏昏然继续睡去。
水波荡漾,波光粼粼的河道,蛙鸣声、虫唧声此起彼伏。一艘乌篷船静静地驶来。于曼丽摇着橹,明台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船上挂着一盏灯,河上映着半明不灭的星光。
穿过桥洞,明台猜测道:“应该就是这了。”继而身手矫健地攀上拱门,对于曼丽道:“在这等。”于曼丽急道:“我跟你一起去。”明台摆摆手:“你看着船,我一个人能行。”拱门下有潺潺河水流动。
果然,又一道拱门前安装了铁丝网,明台打着手电筒,拿出钢丝钳,剪断铁丝网外缘,取下一整块铁丝网后,穿了进去。
花廊池塘,一道闪电横空划过。静静的水面上突然弹出一颗人头,明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警觉地看着左右。游到池塘边,看见领事馆二楼洗手间的窗户,确认路径畅通后,又一个猛子扎下去,沉入水中。
苏州河面,于曼丽看似平静,内心却焦急万分,直到看见明台游出水面才安心下来。明台游到船边,于曼丽伸手把他拉上船,天空隐隐约约传来不间断的雷鸣声。“今晚有暴雨。”于曼丽说。
“河道的水要涨,走。”“明天我跟你一起来吧。”“明天不是要摆渡吗?郭副官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执行摆渡任务吧。”“那,你明天要船吗?”“不用。这条通道是万不得已才用的,我更希望从前门走出去。我给你的那份文件是从汪伪政府办公厅发出来的,有关‘清乡’计划和粮食储存,你今天晚上摘要发给重庆。”“是。”“还有……给‘毒蛇’发电,说我想见他一面。”“上次‘毒蛇’驳回了。”“我知道,再请求一次。”“干吗一定要见‘毒蛇’?”“我想看看谁在幕后操纵我,他干吗不想见我?是不敢见我,怕我?还是防范我?上下级居然不见面,真是少有。”“这是战时状态。”明台不服气:“这是不信任我。”于曼丽无话,摇着橹,船过河心。
“组长,你明天让我来吧,我想做你的后援。”于曼丽不死心,又请示了一次。“没必要。”“组长。”于曼丽顿了一下,“那你明天小心点儿。”“一定,你放心,没事。”于曼丽心思沉重,摇着乌篷船消逝在一片烟水中。
一声炸雷撕裂夜空,日本领事馆的花廊池塘边假山大树被雷电劈开了一道缝,蓝色电光中,树的伤痕显得很狰狞。突然,一枝树丫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