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小松觉得邬童变了,因为最近邬童整天捧着手机,不时傻笑,让班小松和尹柯看着直着急。
其实这种变化从邢姗姗带领中加啦啦队来学校就开始了,只是之前因为栗梓和自己家面馆的事情而没有注意到,经尹柯提醒才发现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回想起来,那天,邬童一反常态,跟一个女生——邢姗姗在众目睽睽之下窃窃私语、眉目传情。这还不算,最后还特地把邢姗姗送出校门,一直送上车!这么“多情”的邬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熊队其他队员也都看傻了。
这不,邬童又在看他的手机,嘴角带着笑,这是他最近的标准姿势。尹柯从食堂窗口把面条端回来,想了想,又给邬童那碗放了好几勺辣椒油,搅了搅。
邬童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班小松非善意地提醒:“邬童,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邬童终于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筷子,另一只手还在手机上打字。
他吃了一口又一口,尹柯和班小松面面相觑:“那可是整整5勺辣椒油啊!”
尹柯压低声音解释:“当人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在一件事情上时,味觉的敏感度就会降低。”
班小松琢磨着:“他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他们的话正巧被路过的谭耀耀听到了,他兴致勃勃地插嘴:“邬童在谈恋爱?他是不是在玩乐逗养成游戏啊?”他掏出手机向班小松和尹柯展示这款游戏软件,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的声音冒出来,说:“耀耀,下午好啊。”
谭耀耀不好意思地将手机收了起来。班小松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这款软件,惊呼到:“哇,这个游戏还可以互动,蛮有趣的嘛!”
尹柯提醒道:“小松,咱们现在的关注点是邬童!”
班小松收起手机,说:“邬童八成就是迷上这个了。想不到,他居然会早恋,而且是网恋。”
尹柯心里想:你跟栗梓难道不是早恋?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他也很在意邬童的异样。
等他们回到高一(六)班教室的时候,邬童早恋的消息已经被“消息通”焦耳传遍了整个班。班小松刚走进教室就被李珍玛叫住了,李珍玛都快哭了,问他:“邬童是不是谈恋爱了?”
看班小松没有否认,她悲伤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和其他几个同样悲伤的女生互相安慰着。
女生心里充满了“肥水流了外人田”的不甘,只有栗梓没有这种感觉,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问尹柯:“尹柯,邬童的女朋友长什么样?你见过吗?”
尹柯答:“不是女朋友。”
这下栗梓更激动了:“难道是男朋友?!”
班小松为了保卫邬童的名誉,不得不立即杜绝这种可能性:“怎么可能是男朋友,邬童的性取向绝对正常,这我可以保证。”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清晰的声音问:“你凭什么保证?”站在教室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班小松的,正是邬童。
焦耳咂舌:“真是个恋爱的季节啊!教练也就算了,连你也谈恋爱了。”
“什么恋爱,最近我和邢姗姗……”这时,邬童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立刻往教室外走去。
教室里立刻像炸开了锅似的:原来邬童的恋爱对象就是中加啦啦队的队长邢姗姗!刚才还对邬童谈恋爱饶有兴趣的栗梓第一个受不了:“我们长郡的王牌怎么能被中加的人给撬走呢!”
第二个受不了的是焦耳。自从上次见了邢姗姗一面,对方就成了他的“女神”。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为什么是我的姗姗!”
班小松的一切忧虑都是围绕棒球,他担忧地看着尹柯问:“怎么办啊,邬童会不会被她挖走啊?”
尹柯也担忧地看着教室门口。
这一天傍晚,邬童刚从教学楼里出来就被“挟持”了。
他看不见后面的人长什么样,只能被扭着胳膊架到拐角处。等他使劲甩开后面那两个人,回头一看:是班小松和尹柯!
邬童埋怨:“干吗呀,你们!”
班小松不顾邬童被他扭疼了的胳膊,急着问:“邬童,你是不是要回中加了?”
尹柯的问题比较直接:“邬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邬童先挑尹柯的回答:“谁跟你们说我谈恋爱了?怎么一个两个都问我这个问题?”
班小松激动地说:“你一天到晚和邢姗姗聊天,不是谈恋爱?!”
邬童这才有机会把话说完:“我没跟邢姗姗聊天,我是在跟她爸聊天。”上次和邢姗姗见面后,邬童一直在和她爸探讨棒球知识,也探讨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
啊?这可是班小松和尹柯都没想到的。敢情邬童成天又是皱眉又是微笑的,是在和一个大叔聊天?没吃错药吧?还不如和邢姗姗聊天呢!
邬童解释:“邢叔叔是棒球迷,去年在美国买了一支职业棒球队,对棒球很有研究。他约我明天放学后去和他聊一聊。”
“真的?”班小松一听到“棒球”两个字,眼睛就发亮,“能不能带上我们?我还从来没见过美国职业棒球队的老板呢!”
第二天放学后,邬童、班小松和尹柯一起上了出租车。车子开了很久,才到了市郊的一家豪华会所。班小松看着会所内的豪华装潢感叹:“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耶!”
邬童淡淡一笑。这里是邢家旗下的会所,邢家的产业规模和自己家的不相上下。他刚走到门口,心里“咯噔”一下,在大厅里候着他们的,正是邢姗姗。在自家会所的她打扮得比在学校里成熟,看起来分外靓丽。
邢姗姗招呼他们:“尹柯哥,邬童,小松,你们好!我爸还在开会,让我先招呼你们用晚餐。”
说着,她带他们走到屏风后面的餐桌旁,服务员正在上菜。邢姗姗请他们落座,笑着说:“大家随便吃,这些是这里的招牌菜。”
班小松原本对邢姗姗保持高度警惕,刚开始还一边吃一边嘟囔:“不要以为有好吃的我就会屈服。”后来就变成“哎呀,好好吃啊……”
尹柯只好小声提醒:“不要忘了她是来挖角的。”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邢姗姗温柔地对邬童说:“邬童,上那边去,我跟你说几句话好吗?”
一听她这句话,班小松和尹柯心中警铃大作,紧盯着邬童。邬童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情愿,但看了看邢姗姗恳求的笑容,还是站起身随她走到不远处的另一扇屏风后去了。
班小松着急地对尹柯说:“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八成是想挖墙脚。”他的意思是去偷听。虽然尹柯对这种做法不以为然,但也没拦住班小松,只见他猫着腰躲到一盆落地盆栽的后面,偷偷听着邢姗姗与邬童的对话。
邢姗姗的声音很幽怨:“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邬童的声音则有些冷漠:“我一直是这样的,是你自己误会了。”
“不,不是的。在阿姨去美国之前,你对我很好的,后来你才变了。”
邬童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明明知道我爸和你爸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绝不愿意成为他们的棋子,难道你愿意?”
“我才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我只关心你心里怎么想!”邢姗姗的声音有些激动了。
班小松听到这里,心想:看来邢姗姗找邬童谈的,都是他们过去的爱恨情仇,自己再听下去就不合适了。他刚打算撤了,邢姗姗接下来的一句话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算了,不说这些了。关于你这次去美国的事……”
从邢家会所回来以后,班小松就不理邬童了。邬童对他说话,他不理;训练时投球给他,他击球时恶狠狠地,像是和谁有仇似的。
放学后,只有邬童和尹柯两个人练球了。邬童一头雾水,郁闷地抛出一个球:“我到底哪里惹他了?”
尹柯突然若有所悟,说:“该不会是他喜欢邢姗姗吧?所以在吃醋?”
这个想法邬童倒是从来没想到过,他皱着眉头说:“不会吧?他不是喜欢栗梓吗?”虽然他不喜欢邢姗姗,但是绝对不能容忍脚踏两只船的行为,他决定试探一下,就找了个机会问班小松,“你觉得邢姗姗长得好看吗?”
没想到班小松一听到“邢姗姗”这个名字立刻就火了,站起来丢下一句:“她好不好看跟我有什么关系?”然后就离开了教室。
这算什么回答嘛!如果喜欢,怎么会没关系;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这么激动?
从教室里冲出来的班小松感觉自己的心憋得都快爆炸了。他相信,如果把那天他听到的邬童和邢姗姗的对话公之于众,受不了的绝不只是自己一个人。之前他们都担心邢姗姗把邬童“挖”回中加去,没想到事实比他们想得更糟,邢姗姗是要把邬童“挖”出中国!那天,他亲耳听到邢姗姗劝邬童去邢叔叔在美国的训练基地接受训练,说她爸爸很看好邬童。最让人震惊的是,从邢姗姗的话明显可以看出,邬童之前已经就赴美的事情和邢叔叔商谈了很久,他不仅不反对,还非常感兴趣。之前他和手机腻歪了那么久,原来是在密谈这件事情!
班小松现在已分不清自己更接受不了的是哪件事——是邬童离开小熊队呢,还是邬童打算不打招呼就抛下自己和尹柯这两个哥们儿。都这么长时间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虽然没有正式歃血为盟什么的,不过在他的心里,邬童和尹柯已经是自己最好的哥们儿了。难道邬童不是这么认为的?
班小松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胸口很明显地起伏着。
尹柯在走廊转角处追上了他,喊着:“小松,小松!你到底怎么回事嘛!联赛马上就要打下一场了,你这种时候闹什么别扭?”
班小松站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看着尹柯,眼眶微微发红,说:“你知道吗,邬童一直瞒着我们,他在联赛之后就要去美国了!”
尹柯愣住了。
尹柯想了想,问班小松:“你相信邬童吗?”
班小松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答案竟然是“不”。
毋庸置疑,邬童是优秀的,优秀到近乎完美的程度;邬童是强大的,强大得让人看不到弱点。但也正因为如此,让人看不清他的心。
在草地上的那一次,邬童第一次讲述他的故事,也是他第一次对班小松袒露自己的心声,但那是家庭方面的。至于棒球,邬童没有说过。
之前训练的时候,他们曾经做过一个项目——信任背摔,小熊队其他的队员都做到了,包括最胆小的薛铁和陆通,但是邬童做不到。一次又一次,他作势欲倒下,又重新站直,最终还是做不到。这是邬童唯一一个没得高分的训练项目。这是不是说明,在他的心里,从未真正地将他们当作一个团队?
面对班小松的沉默,尹柯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松,听我的,现在别去问他。无论如何,一起走完联赛的征程。”
然后呢?散了?班小松的心里一片迷惘。
征程又开始了。这一战,对手是白景队。截至目前,小熊队2胜2负积4分,在U18联赛中的名次为并列第三,能不能拿到冠亚军之战的席位,今天的比赛至关重要。陶西吼着问:“准备好了吗?”大家从胸膛里喊出:“准备好了!”当队员们在运动场入口处挨个儿握手、拥抱、击掌时,所有的个人恩怨都被放下了。今天,他们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战的战友。
白景队和小熊队一样,是一支第一次参加U18联赛的黑马球队。他们整支球队以防守见长,赛事统计结果显示:今年他们在参加的所有比赛中没丢过1分;而他们的弱点,在于新人投手。
陶西在场边回忆着赛前的技术分析,场上的局势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小熊队在开场时占短暂优势之后,很快就落于下风,被白景队队员心有灵犀般的配合打得喘不过气来。转眼,白景队将比分锁定在0:1,拿下第一局。
回到休息区的小熊队队员满脸灰心,陶西的部署和鼓励都没有让他们鼓起劲儿来。陆通哀叹道:“他们的配合太默契了!好像都长了三只眼似的!”
“绑腿跑。”虽然冯程程说得没头没脑,可每一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绑腿跑是小熊队的一个训练项目,训练队员的默契和团队合作,只要有一个人出错了腿,或者着急了,整个队伍就会全部倒下。他们练绑腿跑练了很久了,有了一定的进步,但仍然不算太好。
陶西安慰他们:“这不怪你们。白景队的队员以高三的同学为主,在一起训练了快三年了,默契当然比一起训练还不到一年的你们要好。”
小熊队望向白景队的休息区,白景队队员看起来非常放松,正在说说笑笑的,这样的事实让他们更加心怯。陶西意识到了队员们的胆怯,鼓励他们:“既然已经这样了,放开手脚,放手一搏,无论结果怎样,至少我们努力过了。”
第二局开始后,小熊队果然放开了手脚,进攻效率非常高,很快就形成了满垒的局面。第四棒陆通走上击球区,看到在休息区的陶西给他做了一个手势:先轻轻比画脖子,再松开手。陆通知道,教练是让他打牺牲高飞球[12]。他会意地和三垒上的邬童对了个眼色,将白景队投手发来的球努力击向外野,随着白景队外野手的手套触球,陆通被接杀,与此同时邬童开始疯狂向本垒冲去,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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