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和大多数同学一样,觉得英语的语法很难,当然,九十年代中期,乡下中学的英语教师平均水准低也是一个主要原因。对此,陈自默采取了一个“笨办法”,英语单词学会后,下功夫把书本上的词句短文一遍一遍地读,待到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其意自通!
现在,陈自默的打算就是根据图案来倒推字句含义,不懂的略过,囫囵吞枣。
读完后,再反过来继续读,一边研读一边把自己确定的词句意思,或者猜测推断出来但不确定的意思,全都做详细的笔记,一点一点的读。
正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当然,这类神秘卷轴上的知识,不能以常理论之,所以最终能否成功,陈自默没把握。
但正如以前跟随胡四学到的那些复杂的、读起来甚至绕嘴的术咒,鬼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可最起码,知道这些发音古怪绕嘴的术咒念出来后,有什么作用。也知道,每一段不同的术咒中,有哪些字词的发音、字义相同,不同字符之间的结合,会起到什么不同的作用。
胡四倾囊相授的术法,陈自默在理论知识方面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圆满,只是由于天生没有返祖本元,无法施术,所以缺乏施术的实践经验。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自默以远超同龄人的毅力和那股天生的倔强性子,认真研读着卷轴。
不知不觉间,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直到双臂发麻,寒意侵体,他才豁然醒来,窗外,已是晨光初露。
抬头看看亮了一夜的灯泡,陈自默顿时悔得跺脚。
电费多贵啊……
昨夜的研读,只是背下了一些他判断是术咒和心法的段落,其它方面几乎没有进展,但陈自默除了心疼浪费的电之外,毫无沮丧感——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也习惯了学习这种在寻常人看来,简直是天书般的语言和文字。
起身舒展四肢,活动着发麻的胳膊,到院子里打了一套干爷爷教他的太极拳,然后去厨房烧水煮粥,热了两个馒头,又切了点儿腌萝卜。
和胡四相依为命这几年,日子一直都过得紧巴巴的,好在是爷俩还有租给侯强种的田地,每年收到的租粮,够爷孙俩吃,起码不用去讨饭了。而且陈自默还在胡四的指导下,春夏秋都要种些蔬菜,秋末储存些萝卜、白菜、土豆类的,平时节俭些不用买菜吃。
但胡四好酒,又抽烟,虽然喝得是劣质散酒,抽的是劣质烟叶,但总归是要花钱的。
所以偶尔给人看阴宅办丧事,或者给谁家看阴邪之灾,给小庙开光办法事,挣到的那点儿钱,几乎全都让胡四喝酒抽烟花掉了。哪顿饭开了荤,多半是陈自默养得那些鸡下的蛋,或者谁家红白喜事给点儿肉,又或是陈自默偶尔去河里抓到些鱼虾螃蟹,冬天打了只野兔,下夹子逮鸟……
以前陈自默年龄小,什么都不懂,等长大些,知道了喝酒抽烟对长期疾患缠身的胡四不好时,胡四也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孤零零没滋没味儿地吃着简单的早餐,陈自默又想起了那个满嘴脏话,相貌猥琐,形象邋遢的老头儿。
相依为命五年半,如今,老头儿去了……
陈自默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七年前父母离异,年幼的他被父亲拉着站在村口,看着母亲背着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觉得,家散了;
五年前在家里眼瞅着父亲被警察带走,没多久接到通知,父亲被判刑锒铛入狱,他觉得,家没了;
今年老头儿去了,陈自默就觉得,好像自己的半条命,也被老头儿给带走了。
家,又没了。
唯一能让他感觉到些许慰藉的旧宅,如今也被拆了!
陈自默和着泪水吃完了早饭,洗涮了锅碗瓢盆,他攥着拳头,表情阴沉地往后院的书房走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是因为,没有报仇的能力,或者说报仇的代价超过了能够承受的度,所以没有胆量和魄力去实施,从而给自己一些宽慰的理由罢了。
真有了绝对把握,必然是有仇必报,马上就报!
至于上学……
回头补请假条吧,事情闹这么大,必然传得全村人都知道了。那么,知晓了消息的王秋芬老师,肯定会告知班主任的。王秋芬也是秤钩集村民,在滏渠乡中学任教,是初三二班的政治课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