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回原地的心脏,又揪了起来,她没回公寓,她会去哪里?
他在楼下等了她一晚上,他想着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告诉他,她喝醉了,不小心在马路边睡着了。她没有被下药,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等待的每一秒钟都变得十分煎熬,他从天黑等到天亮,终于等到她出现。
看着她脚步虚浮的出现在小路上,他激动得不能自已,他想要冲过去将她抱进怀里,想要告诉她他爱她,以后他们好好过,再也不吵架了。
可是这一切,都在他看到她脖子上遍布的吻痕时,全都化成了愤怒与嫉妒。
昨晚,他在这里为她辗转难安时,她躺在别的男人身下。
残酷的现实将他击溃,他失去理智,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他眼睛腥红,狠戾地瞪着她:“宋依诺,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要杀了他!”
宋依诺看着眼前愤怒的男人,为自己感到悲凉。五年前,她是受害者,五年后,她也是受害者。可他的反应,却跟五年前一模一样。他首先关心的,从来不是她受了多大的伤害。
她累得说不出话来,沉默地往单元楼里走去。
唐佑南见状,愤怒凌驾了理智,他抓住她,抬手一耳光甩过去。宋依诺像失去生命的布娃娃,飞了出去,摔倒在地。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唐佑南,无悲无怒,就那样看着他。
她的皮肤很白,脸颊很快肿了起来,浮现五根清晰的指印。
唐佑南攥紧拳头,心里有一丝后悔,但是很快就被愤怒取代,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用力掐着她的下巴,迫她迎视他愤怒的目光,“宋依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个男人是谁?上了你的男人是谁?”
宋依诺突然笑了起来,嘴角溢出的鲜血触目惊心,她笑中带泪,心已经痛得麻木,她讥讽道:“唐佑南,不是你把机会让给别人的么?”
她不会忘记,昨晚他将她绑在床头,最后却抱走了宋子矜。
唐佑南气恨交加,咬牙切齿道:“荡.妇!”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荡.妇,所以你不要再跟我纠缠下去,离婚吧。”这一巴掌,还有这五年,她就当还了他当年的救命之恩,从此以后,他们各不相干!
唐佑南气得直喘粗气,看着她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他竟拿她没有办法,他冷笑道:“离婚?好让你跟你的姘头双栖双飞?宋依诺,你想得美!”
宋依诺不知道,他嘴里还能吐出多少伤人的话来,她从地上站起来,目光绝决的盯着他,“那我们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说完,她转身往单元楼走去,不想再跟他做些无意义的争吵,那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可悲。
唐佑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宋依诺,既然你对我如此不贞,就别怪我对你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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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宋夫人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碗鸡汤,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宋子矜,一夜之间,她憔悴了很多,脸色白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她舀了一勺鸡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吹凉了才往她嘴边送,“子矜,喝点鸡汤,你身体太虚了,这样孩子也不会健康。”
宋子矜无神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她忽然坐起来,抓住宋夫人的手腕,焦急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妈妈,昨晚的事最后怎么样了?有没有抓到依诺和沈存希的把柄?”
宋夫人的手微微一晃,鸡汤洒落在被子上,她将碗放回床头柜,拿纸巾擦拭被子上的鸡汤,她说:“我让人安装在房间里的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都被发现了,那人毁了窃.听器,然后带走了宋依诺,所以我不知道是谁。”
“怎么可能?盛世豪庭是七星级酒店,走廊上遍布监控,以确保客人的安全,妈妈,你去查监控没有?”宋子矜急道,昨晚她明明看见宋依诺被佑南绑在床柱上,她不可能自己离开。如果有人带走了她,监控不可能没拍到那个人的样子。
宋夫人沉沉一叹,“你想到的,我都想到了,当时我就去查了监控,可是宋依诺被带走的那几分钟内的监控已经被人抹掉了。”
“抹掉了?”宋子矜蹙紧眉头,“如果是有人刻意将监控抹掉,那么这个人在桐城的地位就足以让人畏惧,但是谁会带走她?”
“沈存希!”宋夫人斩钉截铁道,“佑南将宋依诺带上楼后,沈存希就没有再回牡丹厅,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带走宋依诺。”
宋子矜摇头,“不,妈妈,我不相信,沈存希带走宋依诺又能做什么,您忘记了,他不能人道。”
宋夫人重新端起鸡汤,眼含忧虑,她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就拿沈存希没有办法。我原本想拿到他和宋依诺上床的证据,以此要胁他出资救宋氏,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泡汤了。银行那边宽限了五天,时间一到,宋氏就会被清算破产,到时候宋家就完了。”
“妈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事在人为。你也别过度忧心,安心养胎就是了。钱,我们一定会筹到,宋家不能倒。”宋夫人说,心里却在盘算,怎么利用子矜肚子里的孩子,为宋氏争取一线生机。
宋子矜哪里还有心情管别的事,唐佑南昨晚叫她打掉孩子,她隐隐感到不安。唐佑南对她的那股子新鲜劲过去了,他很有可能不会信守承诺娶她。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嫁给唐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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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集团总裁会议室里,沈存希唇边挂着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所有人都看出他今天心情十分好,因为企划部那边出了个大纰漏,沈总没有叫主管滚蛋,反而笑盈盈的请他坐下。
会议结束,沈存希叫严城去了他的办公室,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严助理,女人通常喜欢什么样的惊喜?”
“女人”两个字在沈存希的生命里等同于无,他宁愿花心思在一个企划方案上,也不愿意去揣摩女人需要什么,今天却破天荒的主动问严城。
严城不惊讶是假的,“沈总,沈太太最喜欢珠宝,您送她珠宝,她肯定喜欢。”
沈存希俊脸微沉,他当然知道严城口中的“沈太太”指的是谁,当下便觉得扫兴,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严城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等他走出总裁办公室,他才恍然大悟,沈总想讨好的哪里是沈太太?难怪他会拍在马腿上。
沈存希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站定,眺望着远方。他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回到办公桌旁,拿起内线,“严城,去查一查,昨天宋依诺去盛世豪庭前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吃不干净的东西。”
挂了电话,沈存希在老板椅上坐下来,他拿起笔,在指尖转动。宋依诺进包厢前,神态还很正常,进包厢不过短短几分钟,身体就有了反应。
他可以确定,她进包厢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那么药是什么时候下的?对方这个局布得实在巧妙,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竟不落任何痕迹。
只怕连宋依诺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被人下的药。
严城回话很快,“沈总,宋小姐昨晚一直在公司加班,下班后就直奔盛世豪庭,中途应该没有接触什么人。”
沈存希皱了皱眉头,仔细回想昨晚宋依诺进包厢后,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细节他都没有放过。没有接触吃的东西,会不会是别的什么?
熏香?
昨晚的异香!
那不是盛世豪庭里专用的熏香,当时他并没有留意,现在回想起来,肯定是熏香出了问题。他站起来,拿了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
沈存希开车来到盛世豪庭,酒店经理正在大堂恭候,见沈存希径直往牡丹厅走去,他连忙跟上,沈存希状似不经意道:“李经理,昨晚牡丹厅里用的熏香是从哪里进的,我夫人很喜欢那味道,吵着让我来酒店问问。”
“沈总,盛世豪庭里用的所有熏香都是从法国订购的,没什么特别之处。沈太太若是喜欢,我待会儿让人送几瓶到府上去。”李经理笑得一脸谄媚。
沈存希瞥了他一眼,“每个包厢的熏香都是一样的?”
“对,法国香熏最有名的就是熏衣草,能起到宁神静气的作用,很多客人都说这味道好闻,所以酒店都是订购同一批次的,以免出差错。”李经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晚我也在,牡丹厅用的熏香,不是熏衣草,李经理,你不会还跟我藏私吧?”沈存希半开玩笑道。
李经理惶恐,“沈总言重了,我哪敢跟沈总藏私。你这一提,我想起来了,昨晚有服务员来找我,主牡丹厅的客人自带了香熏过来,客人身份尊贵,她们不敢擅作主张,又怕上面的怪罪,所以来请示我。”
“自带的香熏?谁带的?”沈存希眸光轻闪,问题果然出在香熏上。
“好像是沈夫人!”
“你确定?”
李经理认真想了想,用力点头,“我确定是沈夫人!”
沈存希离开盛世豪庭,他坐在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香熏是沈夫人颜姿带过来的,大家闻了都没事,为什么独独宋依诺会对香熏产生反应?
而且颜姿为什么给宋依诺下药,他们的目标是他的话,颜姿给宋依诺下药就说不通。这件事,他还是要去问宋依诺,如果不能调查清楚,难保她下次还会被人算计。
这次的对象是他,下次就不知道是谁了。而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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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诺回到公寓,什么都没想,洗澡上床睡觉。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直到门铃响起,她才从梦里惊醒。
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有种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恍惚。耳边门铃声声催人,她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穿过客厅,她来到门边,透过猫眼,她看清门外站着的男人是谁,她没有开门。
“宋依诺,我看见你了,给我开门!”沈存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几分强势的霸道。
宋依诺没理他,转身往厨房里走去,她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她刚走进厨房,身后传来“啪嗒”的开门声,她转过头去,就看到防盗门被人打开,沈存希提着印有周记的外卖纸袋走了进来。
“你……”宋依诺瞠目结舌,他怎么进来的?
沈存希将外卖放到餐桌上,走到她面前,俯身吻她,宋依诺下意识往后退。沈存希没有紧逼,他晃了晃手中的铁丝,“用它开的。”
“……”宋依诺没想到他堂堂的跨国集团总裁,居然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而且还干得毫无羞愧之心,她简直服了,“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不学好。”
沈存希神情一怔,那一瞬间,宋依诺似乎在他的俊脸上看到了伤痛的痕迹,她刚想说什么,沈存希伸手恶劣的揉乱她的发,“你是第二个这么说我的人。”
“第一个是谁?”
“我妈。”
“……”
沈存希抬头望着她,她站在明亮的光线里,脸颊上的五根指印再无所遁形,他目光一紧,大步走过去,抬手握住她的下巴,既心疼又感到愤怒,“你的脸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宋依诺感到难堪,她偏过头去,躲开他的视线,“不小心撞的,没人打我。”
沈存希冷冷一笑,“你倒是说说,在哪里撞的会撞出五根指印来?我去拆了它!”
“……”宋依诺不想理他,她转身往厨房里走去,手腕忽然被他拽住,他不悦地提高声音,“说话!”
“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啊?”宋依诺气极,话音刚落,看见他阴沉着脸,她放软了音调,“我不想说,你能不能别逼我?”
沈存希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的手。
宋依诺走进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出来,然后将外卖拿出来放在餐桌上,她说:“吃饭吧,吃完你就走,以后不要再来。”
沈存希凤眸微眯,危险地盯着她,原本看她拿两双筷子出来,他心情刚好转,结果她就兜头给他泼一盆冷水下来,“宋依诺,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吃干抹净了,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啪嗒”一声,宋依诺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她脸红耳赤地瞪着沈存希,绷着声音道:“昨晚是个意外,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哪里有这么貌美如花的狗?”沈存希调侃。
宋依诺弯腰捡起筷子,起身往厨房里走去,出来时,她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沈存希,我们都结婚了,你这样是想跟我玩婚外情吗?”
“你是这么想的?”沈存希俊脸微沉,显然又不高兴了。
“不然呢?”宋依诺反问。
沈存希呵呵冷笑了两声,没有解释。
宋依诺被他笑得有点发毛,他看起来温和无害,实则阴晴不定,她忍不住道:“你笑什么笑?难道我说错了吗?”
沈存希再度送了她两声呵呵。
宋依诺如坐针毡,她最讨厌沈存希这样阴阳怪气的笑了,感觉他一肚子坏水,却又让人无从琢磨,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感觉糟糕透了!
沈存希见她不吭声生闷气,他转移她的注意力,“昨晚你来酒店前,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没有,下班后,我直接打车去了酒店。”宋依诺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昨晚肯定是被人下药了。但是她在包厢里待了不到五分钟,又没有碰什么东西,怎么会被人下药?
“我刚才去酒店问过,昨晚包厢里的熏香是大嫂带过去的,如果熏香有问题,为什么大家都没事,只有你出事了?”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也不知道。”宋依诺记得她走进包厢时,闻到那股香味后,身体就开始发热。但是就像沈存希所说,他们都没事,怎么就她有事,这太奇怪了。
“或者,你这些天有没有固定吃一样东西,也许是这样东西跟熏香产生了反应。”沈存希猜测道。
“固定吃的东西,有啊,我每天都吃饭。”宋依诺说。
沈存希睨着她,毫不客气的鄙视,“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
宋依诺认真想了想,她最近固定吃的东西只有鸡汤,喝了鸡汤后,她常常感觉身体发热,起先她以为是鸡汤太补了,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鸡汤里加了料。
“我每天都有喝鸡汤。”
沈存希蹙眉,“你炖的?”
“不是,我妈送来的。”宋依诺摇头,心里寒凉一片,原来宋夫人这么早就开始布局。美昕说对了,有一天美味的鸡汤真的变成了穿肠毒药。虽然没有毒死她,但是已经足以让她半死不活了。
“宋依诺,你是猪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吃?”
沈存希突然发难,宋依诺愣愣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就见他在餐厅里暴走,“你想过没有,她要是给你放的毒药,你现在死了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家人太阴险了,简直防不胜防。
“我要是知道汤里下了药,我还会被你啃了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没那功能么?你昨晚怎么啃了我的?”宋依诺本来是想反驳他的话,结果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沈存希没想到她话锋突然一转,他摸了摸鼻子,神情多了几分不自然,耳根子慢慢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