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点,可别漏了风声。”这时,一边的李老掌柜的也叮嘱着。毕竟通倭事情可是灭族大罪。若是让秦家知道分毫,那岂能不反咬一口。
“我晓得。”姚千山慎重的点了点头道。
这种事情的轻重,他比哪一个都了解。
出了正月,二月二的日子,姚千山一家便远扑苏州。
而这一天,贞娘和李老掌柜的就生生的窝在墨坊里一整天,从早到晚的,李老掌柜的就盯着灶里的火,眼睛是眨也不眨的,只看火苗添一层蓝,便立刻吩咐贞娘合一次胶,每合一次胶,便又蒸一次,几合几蒸。
而贞娘,每合胶时,竟是不顾热胶的烫水,时不时的直接用手指烫温度,整只手已经全是水泡了,贞娘却顾不得这些,还得时刻小心,不能弄破了,要不然水泡里面的水万一污了墨,那就前功尽弃了。
李氏六合三才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了。
这个时候,贞娘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嘣嘣直跑,她亦是紧盯着蒸笼里的墨团。
“贞娘最后一合,添胶……”李老掌柜的几乎歇斯底里的叫道,两眼全是红红的血丝。
贞娘一听自家爷爷的话,哪里敢有丝毫的待慢,最后的胶便下去,然后迅速搅拌,这中间不能有丝毫的停顿,而且速度必须快,因为胶和墨冷了便会变硬,那样子就和不均了。
等到和均了后,便立刻把墨团交给了马师傅,由他杵捣。
三万次的杵捣是不能有丝毫停歇。也就马师傅这等老杵捣师能胜任。
这亦是最重要的一关,马师傅丝毫不敢怠慢,那石杵一下一下的,规律而均匀,便是每下的力量也都不差分毫。
此时,贞娘扶着李老掌柜在一边坐下:“爷爷,这还有好一会儿呢,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贞娘看着自家爷爷眼里布满了血丝,劝道。
“这不看着,我哪里能安心的睡。这回,你由着爷爷了。”李老掌柜的道。
听自家爷爷这么说,贞娘也无可奈何,知道这时让爷爷去休息是不可能的。
于是,接下来,整个墨坊只有杵捣的声音。
如此,一个时辰后。
“老爷子,贞姑娘,成了!!”马师傅此时亦是一脸兴奋的道。都是在墨道里打滚了几十年的人,只看这墨团的成色,便能估出最后墨的成色来了。
“扶我过去看。”李老掌柜的一脸兴奋的道,贞娘于是扶着自家爷爷到得石臼里的墨团幽黑光亮,其表面的光润就好象一块玄玉一般,深深的吸引人众人的目光。
“好好好。”李老掌柜看着,叠声的道,随后一挥手:“贞娘,称重,入模。”
“是,爷爷。”贞娘应声,这些她自是早已经准备,此时立刻将墨团搓成圆条,然后就象是做馒头那样摘成一团一团,墨重八钱,摘的时候要留有一些余地,因为最后要挫边。
墨入得模后,再压结实。如此,一阵忙活,等一切弄好,外面已是油灯初上。
奶奶吴氏正打着灯笼站在墨坊门口同等候着的七祖母说话。
贞娘扶着自家爷爷出来。
“怎么样?”七祖母脸上一片平静的问,但那口音里却有些颤动,显然也是极紧张的。
“成了,成了,七嫂,我李金水九泉之下也有脸见七哥了………”此时,李老掌柜的抬头望天,老泪纵横的道。
当年,因着李景福之故,李墨出事,李家七爷最终病故,为着这个,李老掌柜的一直耿耿于怀啊。
“好,好,好。”七祖母那眼睛也湿润了。嘴里喃喃着:“老爷,老爷啊,这些年,我终是不负所托的,不负所托的……”
说着,竟是忍不住频频抹泪了。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该高兴才好。”一边贞娘的奶奶吴氏也哽咽着。
贞娘此刻看着两个老人这样,那心便也有一股子酸楚,此时此刻,无关贡墨,李氏六合三才墨的大成才是李墨如今最大的成就。
此刻,她亦在心里对着后世的爷爷道:“爷爷,不管如何,李氏墨法真正重现并突破了,您的愿望,孙女儿在这个大明朝墨业最兴盛的时候完成了。”
而就在这时,李老掌柜整个人突然往后一抑,贞娘没扶住,幸好跟在后面的马师傅手快,一把抱住了李老掌柜。紧张的大叫:“老掌柜,老掌柜。”
“爷爷……”
“他八叔……”
“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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