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全又算了一笔账给众人听:“打个比方,要是这年我郭家赚了三万两银子,我们就要拿出近一万两分给你们。工钱是另外的。赚的越多,你们也分的越多。”
直观的说法,让众人热血沸腾起来。
大家笑着叹着,说他父子真是太讲仁义了。
郭大全笑道:“话别这么说。你们心里有数就行。别哪天觉得,凭什么郭家拿七成,我们这些人才分三成,骂我们父子黑心肠就好了。”
众人都道,要是那样就天打雷劈了。
郭里正和郭守业商议几句,将这些都落在纸上形成文契。
“留了做个证见。谁要是将来像江家一样没良心,不但没分红,还要狠狠教训他。”
……
清哑听到这,才带着侄儿女们转身离开。
自此后,郭家上下便轰轰烈烈忙开了。
盖房子、造织机、招女工、买棉花,纷杂忙乱。
这其中又以招人一项最为热闹。
经商议后,大家限定只招熟人。
先是郭家亲友,然后是绿湾村本村的,再然后是邻村的,再就是亲友村上的。总之,一定要知根知底,有人保荐。
至于酬劳分几个方面:一是按织布数量计算工银,手快的一月不会少于四两银子,绝对比在家织布卖要丰厚的多;二是一年有两套衣裳,吃住也都在郭家,每月有四天工假可以回家探望;最后,也是最大的诱惑,就是郭家的新式机器和花布样式,郭家承诺做的好将来必有回报,最不济也要把搅机和纺车送她们。
所以,来的人为工银还在其次,想在郭家学手艺才是主要的。
来人想,熬个两年,等将来回家织花布卖也是值得的。
若想偷学可不行,因为郭大有和清哑早就挖空心思防范这点,为此,他们针对机器的造型,将其关键部位封闭起来。这真的很难,因为纺车和织布机根本封不住。郭大有绞尽脑汁,甚至画蛇添足故弄玄虚增加复杂度,就为了迷惑人眼目。那搅机却好办,整个儿都用木箱子封闭,外面看去就像个小矮柜一样。
如此一来,那些人又不识字,又不会画图,就算猜到一二也说不清。
郭家几天就招了两百多人。
因房屋和机器尚未准备齐全,目前只有两百织工正式上工,再就是纺纱的。其他人都在家等着,等一切准备齐全了,再来上工。
众人在家本就会织布的,来这后花了几日工夫熟悉新机器,很快就上手了。所有人分两班,一班人上午上工,另一班人下午上工;上午织布的晚上做上半夜,下午织布的晚上做下半夜,每月双方轮换一次。两班倒换着,每人每天能织一匹多,手慢的也能织一匹。
消息传开后,来的人就更多了。
郭家院外,一对年轻小夫妻正站在枣树下闹别扭。
汉子抱怨道:“吃住都在这,晚上也不回,怎么成!”
小媳妇板着俏脸道:“怎么不成?你要是一个月能挣四两银子,你去哪我都不管!这还是手慢的呢,我手艺好,织布快,一个月少说也能挣五两,还省了家里嚼用。一年下来能攒多少?这活计还不能做?”
汉子苦着脸道:“冬儿,你走了,我怎办?”
冬儿道:“你这么大个人,没我你自己就不能过了?你没娶我的时候,不是也一个人过了!”
汉子赔笑道:“可是我娶了你了……”
现在没她他真没法过了!
无奈冬儿被五两月银牢牢牵挂,见男人这样不识大体,不为他们将来的小日子着想,很生气,指着墙内跺脚道:“你看人家都把媳妇送来了,就你没出息!也不怕人家听了笑话!”
汉子看着她心里嘀咕:“人家媳妇可没你俊!”
原来,他因为媳妇长得俊,搁在外头不放心。
正闹不开的时候,郭大全从院内走出来。
他们认识的,看见忙打招呼。
那汉子就拉住他问东问西,又恳求说能不能让他媳妇晚上回家住。
郭大全笑道:“我们晚上也开工,回家不成。”
因把开工安排详细告诉他一遍。
那汉子震惊道:“晚上也织?”
冬儿红脸道:“我哪天在家晚上不织布?”
说得她像个当家奶奶一样,其实还不是劳碌的命!
白天忙家务,晚上织布,她比来这还累呢!
否则她也不会为了几两银子坚决要来了。
郭大全见汉子放不下,便安慰他说有好多的人呢。
汉子念念不舍地瞅着自己媳妇,嘟囔道:“我就是不放心……”
郭大全也是男人,把冬儿一看,立即明白了汉子的心思。
他拍着汉子肩膀笑道:“兄弟放心,你媳妇交给我,没事的!”
汉子瞪大眼睛——
媳妇交给他?
还叫他放心?
他就是不放心郭家兄弟才不想让媳妇来的!
想想看,郭家做这么大买卖,谁不羡慕!
他家三个儿子,对着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到时候还不是看上谁就是谁。有那贪慕富贵的,说不定主动投怀送抱呢。一想到这他心里就火烧火燎的难受。
郭大全也是忙晕了头,未曾注意措辞,还在滔滔不绝地说呢:“我们都想到了:作坊里都是媳妇和小女娃,所以我们用院墙围了起来。你想想,这就两道墙了,还不安全?作坊里管事也不用男人,由我娘和我媳妇、弟媳妇她们管。反正,我们是不会让男人随便进作坊去的。晚上我们也有规定,不许她们随便出门。我们也怕出事呢。真要出件事,怎么跟人家里交代?所以说,兄弟你尽管放心,你媳妇在这没事的!”
汉子听见这样,才没话说了。
冬儿则羞红了脸,狠狠踩了男人一脚。
汉子熬着没叫痛,只咧咧嘴,尴尬地笑了笑。
因又问郭大全:“我能来看媳妇不?”
他眼里,那郭家院墙就像隔断牛郎织女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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