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小妖已是喝得半醉,莫说耳朵尾巴,连嘴脸都现出来了。
那几位大妖怪倒是还好些,最起码人形还在。
娇滴滴的桃花仙一脚踏在案上,两侧袖子直挽到肩头,正与旁边的枣树精划拳喝酒,争得是脸红脖子粗。还是白骨夫人最为庄重些,不知是累了还是醉了,就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若不细看那只变成了枯骨的手,倒是与常人无异。
再抬头往上看,就见黄袍怪斜靠在高高的石座上,依旧是那身黄袍,依旧是那张靛青脸庞和白森森的獠牙。他单手擎着酒盏,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目光深沉,那双金晶大眼里,露不出丝毫的喜怒来。
母亲说得没错,人总是习惯性的去美化记忆里的人和事。许是因为之前他曾在妖兵手下救我性命,再加上这许多时日都不曾着他的面,在我的记忆里,黄袍怪的面貌也就被美化了不少,现如今再一见,才发觉他仍是一如既往的丑……
哎呀呀,记忆果然是会骗人的!
红袖在前给我开道,不时地拨开当道的小妖,嘱咐我:“公主小心点,千万别磕了碰了。啊!抬脚,快抬脚!蝎子精在那趴着呢!”
我忙听话地抬高了脚,小心翼翼地迈过那只巴掌大小的蝎子,走得是提心吊胆,步步小心,好容易这才走到黄袍怪近前,正要抬脚上台阶,却又被人从后一把扽住了。
香气扑鼻而来,桃花仙醉醺醺地从后贴过来,一手揽住我的肩,另只手举了酒杯往我嘴边凑,嘻嘻笑道:“小枣树不顶事,来,公主,还是咱们两个喝吧。”
我努力回头,果然见枣树精已经被桃花仙放倒了,正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就在这寒冬腊月天里,后背上竟神奇般地冒了绿芽出来。
红袖惊了一跳,忙上前来将桃花仙从我身上扒了下去,又哄她道:“仙子,仙子,我们家公主也不顶事,还是咱们俩个喝吧!”
桃花仙醉眼迷离,紧贴到红袖面前瞅了瞅,这才认出她来,娇笑道:“哎呦,是我们可爱的小狐狸。”她说着打了个酒嗝,神态一转,瞬间又豪爽起来,把酒杯往红袖手里一塞,叫道:“来!咱们不醉不休!谁耍赖谁就是个王八!”
话音刚落,就听得角落里有人含混叫道:“谁在叫我?”
我一怔,寻声去看,却找不见人影,正纳闷呢,红袖那里一面应承着桃花仙,一面抽出空来拍了拍我肩膀,很是淡定说道:“公主莫找了,那是桌案底下的王八精。”
她又挥了挥手,示意我快走,“大王还等着您呢。”
我抬头,见黄袍怪果然正静静看我,目光里竟是带了难掩的笑意。
不知怎地,我忽觉得面上有些发烫,低头掩饰了一下,提这裙子几步窜上了台阶。高台上只有一张石座,甚是宽大,黄袍怪往一旁挪了挪,让了半拉出来给我,又递给我一杯酒,这才淡淡问我道:“不曾见过这样场面?”
纵我做了十六年大夏朝的公主,这般群魔乱舞的场面也是不曾见过的。我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真没见过这许多妖怪凑在一起。”
黄袍怪笑笑,独自饮了口酒,看向台下闹成一团的各式妖精们,轻声说道:“他们不过是更随性洒脱一些罢了。”
“与人相比?”我问。
黄袍怪瞥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止人。”
不止人?那还有什么?我诧异地转头去看他,黄袍怪的目光却只落在底下的群妖身上,面容平和。
我突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就越觉得他这副凶恶丑陋的面貌下似是藏着另外一个骄傲敏感的灵魂,与他接触越多,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在看什么?”他头也不回,淡淡问道。
只有极为矫情的人,才会问出这般明知故问的问题。
想当年父亲也常这般矫情,母亲的回答则全凭心情。她若高兴,便就会说“看你长得好呀”,父亲每每听了,面虽然还冷着,可那唇角上弯的弧度却会泄露他的心情。而万一碰上母亲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直接回答:“我在看猪。”
我左右思量了一下,这两个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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