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和她一般见识。”
海棠也是抿嘴而笑,“公主的确心善,不论是对奴婢,还是对旁人。”
我倒真算不上心善,只是觉着自己马上要拍屁股走人了,不管日后是否会再相见,人情总是留一线的好,没得必要再去得罪任何人,包括红袖、白骨夫人她们,甚至眼前的海棠,人家和我又没仇没怨的。
我淡淡一笑,没得言声。
海棠那里又抬眼看我,似是犹豫了一番,才又问我道:“妾听人说公主要回宝象国了,可是真的?”
她这般开门见山,我也不好与她兜圈子,便就直言道:“年后就走。”
“再不回来了么?”海棠又问。
“再不回来。”
海棠不言,只眨着眼睛打量我,直待我被她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才突然又问道:“可是因为妾身?”
这话就有点明知故问了。
我心里有点不大喜欢,反问她道:“海棠姑娘以为呢?”
海棠却道:“若是只因妾身,公主大可不必如此。”
我不觉有些意外,正思量她是何用意,就又听得她继续说道:“公主可曾想过,您与大王感情甚笃,妾身一来,便逼得您孤身离去,于众人眼中,该如何看待妾身?”
我不动声色,道:“你与大王有约在前,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
“那大王呢,大王的想法,妾身也可不顾吗?”海棠向我浅浅一笑,又道:“实不瞒公主,前世之事,妾身已经尽忘,而这一世,妾身是个苦出身,全得素衣仙子相救,这才脱离火海。此生能得一处容身,妾已是感激不尽,又怎能因一个莫须有的约定而坏大王与公主的姻缘?”
她说得真诚,纵是我心有提防,也不觉有些动容。
红袖那里正端着点心盘子进门,正好把话听了大半去,立刻就扑了过来,应和道:“海棠姑娘说的对呀!公主既能与大王拜堂成亲,可见这一世也是有姻缘的,怎能随意就散了呢?”
“红袖姐姐所言极是!”海棠那里突然起身,整衣向我拜倒下去,又道:“妾本卑贱,不堪与大王匹配,求公主长留谷中与大王相守,妾愿为奴为婢,伺候大王与公主,还望公主成全!”
我愣了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心道:来了!久违的宫斗终于来了!
这般品貌的人,肯屈居人下已是难得,竟然还自愿为奴为婢……纵观往事,凡是说过这话的,十个里面有九个非但没有为奴为婢,反而都掀了旧主,自己翻身做了主子。
血淋淋的教训都摆在那里,我若再上当,那真就是个棒槌了!
海棠仍伏在地上,姿态压得极低。
母亲曾说过:人有所求,才会伏低姿态,所求越多,姿态愈低。
我突觉得有些可惜,她那般清冽出众的身姿相貌,该一直挺胸昂头桀骜不屈的才是,实不该做出如此之态来。
许是久久等不到我的反应,海棠小心抬眼看我,又央求道:“求公主留下,切莫伤了大王一片痴心。”
红袖在旁一个劲地冲我挤眼,又往海棠那边努嘴,暗示我上前去扶。
我没动,皱眉看向跪在脚下的海棠,道:“你起来说话。”
海棠却道:“公主若不应海棠,海棠便长跪不起。”
我挺反感这种动辄拿下跪、寻死来要挟人的,可想到海棠身世,却又有些心软,便就真心实意地与她说道:“海棠,我既说要走,便是真心想走,绝非是拿此要挟大王。而大王也是明理之人,不会把此事错怪到你的身上。你大不必委屈自己来做此事,既叫我为难,也让自己难堪。”
海棠愣了一愣,似是迟疑了一下,却仍是俯下身去,道:“海棠一来,公主便走,海棠便成了坏公主与大王姻缘的恶人,海棠不敢,只求公主留下。”
她仍这般执拗,终惹得我不耐起来,反问她道:“我若不留呢?”
海棠抬头看我,问道:“公主执意要走,可是因为妾身?”
“不错。”我点头,故意说道:“你现在话说的好听,谁知日后会不会变卦。你与大王本有姻缘之约,又如此美貌,只要稍弄手段,许得就将大王笼络了去。到时我被大王冷落,在这谷中无亲无友,又无相帮,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诉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