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武立国是不错,但还不得以文治国?这可是如今上面定的调子!可我当县令的时候,县尉就敢当面说我哪里哪里做得不对,违反了他们队伍里的甚么甚么规定,唉,他还当在队伍里呢!就算在队伍里,那我也是他上司官,起码也要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哥哥吧!”来人也不见外,就在吕将面前发起牢骚来。
“人家一刀一枪挣出来的,叫声哥哥就等于拿自己的性命相托,说句不中听的话,咱们又没同人家出生入死过,人家凭甚么服你?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昨天还不过是坐而论道的书生,今日便执掌一县一府,执政上能没有疏漏吗?如今有这些敢于直言的佐官在旁边替我们把疏忽指将出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他们呢?”吕将心平气和道。
“得,今儿我算是知道了,为甚么我只能做个县令,而你能当上太守!”来人摇头晃脑,抱拳认输。
吕将见说,难得一笑,道:“冯大人太自谦了罢?你这堂堂都护府的长史,闻都护的左膀右臂,在我面前抱怨官小?对了,你还兼着汉阳县令,怎有空闲驾临我这偏远边郡来?”
“恁这也敢叫偏远边郡?好歹也是当年高丽的东京哩,如今移民一来,热闹不让大宋显郡!不过,你这里的消息倒是闭塞了些,如今我的县令兼差没了,叫郏乔顶替了!”
冯喜的话,到后面就有些变了味。吕将自然听得出来,眉头微皱,道:“你的县令本来就是兼差,否则岂能在都护府里挂职?不然叫田之一怎么看?对了,这个郏乔是何方神圣?”
“别提那个田之一了,官不大,城府却比闻都护还深!还有他那个恩主陈文昭,也不是甚么好人!你们的考功各个优良,偏我得了个不适宜从事地方事务的评语!虽说我并不看重这区区县令,可这口气我硬是咽不下去!”
冯喜表现得忿忿不平,看来对曾经做过他短暂上司的真番太守陈文昭意见不小,不适宜从事地方事务说白了就是不宜担当地方官,他陈文昭凭甚么一下子就封死了别人的前途。
吕将沉默片刻,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陈太守的评语,你怎么看得到!”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这些你就别管了,反正冤枉不了他陈文昭!”冯喜是个圆滑的人,遇上谁第一反应都是上前与之结好,他自问没有得罪过陈文昭,哪知被此人坏了前途,这种感觉,让他莫名的恼火。只可惜在汉城没有甚么人可以倾诉,如今对上吕将,还不说个痛快?
“即便如你所言,陈太守在考功上可能写了类似的言语。但主公并没有偏听偏信,而是让你调到汉城又兼任了这么久的县令,所以我劝你不要太敏感。其实,我也觉得你还是适合在都护府里当差些。”吕将劝道。
“故人云‘不历州县,不拟台省’!又有言曰:宰相必起于州部!是他陈文昭在坏我仕途啊,吕兄!”冯喜懊恼道。
“你现在不就入了台省?还说甚么不历州县!还宰相必起于州部,等恁老当了宰相,我辈的旧坟上都燃过几茬香火了!”吕将的特点就是眼睛毒,嘴巴刁,往往能最快抓住事物的核心点。只不过对方不是朋友的话,他也不会这么敞开说话。
冯喜确实是江南六贤中才学最浅之人,在吕将面前更说不上硬话,当下叫吕将损得是哭笑不得,半晌方道:“你这张嘴哟,起码陈文昭当面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
“我劝你对前辈还是尊重些,陈太守在大宋便是知州,享有清誉,之前又做过你我的上司官,你直呼他的名讳,传出去多不好听!”吕将劝诫道,只是看到冯喜脸上浮现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神情,暗叹了一口气,换了个话题道:“代替你出任汉阳县令的这位郏乔是个甚么人?”
“郏覃的儿子!”冯喜并没有介绍郏覃的身份,而是直接点出此人的名字,不光是出于气头之上懒得多言。
果然吕将听过此人的名头,这位郏覃乃是神宗与哲宗两朝最为有名的水利专家之一,水网密集的东南地区多受此人恩惠,吕将顿时对此人的儿子感起兴趣来,追问道:“他儿子也叫主公拐带回来了?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见,说不定其家传本事在我临屯郡用得上啊!”
“不用等机会了,你收拾下东西,这就去汉城罢!”冯喜突然道。
“去汉城做甚?难道不是调我去玄菟郡,给仇通判腾位置?”吕将发现事情和自己的猜想有些出入,不由微微一怔,在从冯喜的脸上得到答案后,喃喃道:
“还真是要免我的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