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站着。
“幻觉肯定是幻觉”
此刻,在麻敏儿的身后,夏臻的脖颈处,一块如水滴的玉坠,里面竟映出她来处的世界,就跟视频一样,场景停在某个医院病房里。
麻敏儿魂穿大魏朝的前一刻,正赶去机场,准备去海南洽谈一个项目,不幸遭遇车祸,来到大魏朝三四个月了,她以为自已在天朝的身体已经被火化了,那曾想竟还在医院里,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竟是那样安宁、恬静,没有了往日的干练与凌厉。
“不不,那一定是幻觉是幻觉”麻敏儿头磕着坑壁,不停的碎碎念念碎碎念念
可是碎碎念念的麻敏儿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玉水滴中,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一对花白头发的老年夫妇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爸——妈——”她猛得再次扑到夏臻身上,伸手就拿起他脖颈的玉坠。
“爸爸妈妈”双手发抖,身子发颤,撕心裂肺的低唤声从麻敏儿的喉腔内嘶哑而出:“爸爸妈妈”
泪水糊住了她的双眼,“爸爸妈妈”
水滴中,老年夫妇轻轻抬脚走到了病床前,老年男人轻轻伸手摸了摸病床上女儿的头顶,额头、脸颊,宝贝一般轻轻柔柔。
“啊啊”老年男人打着手势,对着床上的女儿嘴里不停的冒出啊啊的叫声,意思是,孩子啊,爸爸来看你了,你快点好起来
边上,老年妇人,面色虽沧桑,可仔细看过去,,她的双眼透出稚气,竟如十几岁的孩子。
这就是麻敏儿的亲生父母,一个是聋哑人,一个是弱智(不是天生的,小时候发烧,由于没及时退烧,烧坏了脑袋,生活能自理。),他们组合,竟生出了一个市高考状元——麻敏儿。
麻敏儿再也熬不住,一头闷在夏臻胸膛,抑制住声音闷声大哭:“爸爸妈妈没有了我,你们老了怎么办怎么办”
再次抬头,麻敏儿对着玉水滴喃喃自语,“你们怎么办”
玉水滴中,医生进了病房,高兴的对麻父道:“老伯,在你来之前,你女儿醒过一次。”
“啊啊啊”麻父急得手一会指病床一会指医生。
“别急,老伯,你女儿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而且据我们观察,亦不会成为植物人。”医生微笑说道。
“啊啊啊”麻父听到医生的话,高兴的欢跳到女儿病床前,“啊啊啊”
“爸爸”看到爸爸听到自己的消息高兴的如同孩子,麻敏儿的泪水肆意流淌,可她毕竟是高考状元,就算在如此激动、喜悦之下,大脑另一部分仍给出了疑惑,我的灵魂还在大魏朝呢,那边不是植物人,难道我要穿回去了?
还没等麻敏儿再次激动,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医生马上叫道:“老伯,我们要给你女儿进行全面检查,麻烦请你等一下进来。”
“啊啊啊”麻父不肯出去,护士们正准备劝尉时,一个高大挺拔俊朗的年轻人一手提着水果篮,一手捧着束鲜花进来了。
“金先生,麻烦你劝一下你女朋友的父亲,我们”护士长正不知怎么跟麻父沟通时,看到年轻人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说道。
年轻人微点一下头,微微一笑,温和说道:“好的!”说完轻轻把两只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床前柜上,转身用手语跟麻父交流。没过一会儿,麻家夫妇二人就在他的双拥下出了病房。
俊朗干练的年轻人双手拥着年老甚至有些邋遢的老夫妻,引得医生、护士们的目光纷纷跟着他清瞿的背影一直到门外。
麻敏儿看不到病房外的情况,但她能想象到,父母在金翰来的温和劝慰下,安心坐在走廊椅子上等待医生检查。
金翰来,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这个曾被自己一再拒绝的高个子男孩,几日不见,竟成了一时之间,麻敏儿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社会精英?还是富二代?
可她认识他超过七年了,他一直是个平凡而青涩的小伙子,每次看到自己甚至都羞涩的不好意思抬头,怎么转眼间竟如言情中的霸道总裁一样——魄力、干练、非凡。
麻敏儿纳闷的忘了脸上挂着泪水,医生们检查的速度很快,他们很快到另一间房讨论病床上女孩的情况,整个病房内就剩她——现代麻敏儿。
“你是我?”病床上的‘麻敏儿’伸手掏出心口的玉水滴。
麻敏儿惊讶的捂嘴,“你你能看到我你脖子上的玉水滴那来的?”
“我爹、大哥、小弟、小妹他们好吗?”
麻敏儿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脖子上的玉水滴那来的?”
“知道他们很好,我就放心了。”‘麻敏儿’大大松了口气。
“你快回答我呀。”麻敏儿急切的问道。
‘麻敏儿’轻轻一笑,“昨天夜里,我醒来时,刚才那个高大的哥哥给我带上的。”
“金翰来?”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他对我很好。”‘麻敏儿’微笑里有幸福的味道。
“你你是九岁的大魏朝麻敏儿?”
病床上的‘麻敏儿’轻轻点点头。
天啊,我的个天啊怎么会这样?麻敏儿被老天捉弄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惊问道:“可我我已经二十八了,你才九岁,你怎么在天朝生存下去?”
“大哥哥说养我。”现代麻敏儿认真道。
“啊可是”麻敏儿顿住了,大脑突然转了一下,大魏朝的女人不需要独立,他们依附于男人而活。
现代麻敏儿轻轻说道:“前两日,我醒来时,真被这里的一切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刚才的大哥哥安抚了我,他说即使医生告诉他,我的智商可能只是几岁孩子,他亦愿爱我、养我。”
“”麻敏儿听得怔住了。
“我听不懂,你能告诉我什么叫智商什么叫爱嘛?”现代麻敏儿很困惑。
“”麻敏儿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难道宿命如此轮回?她母亲的智商因发烧一直停留在十多岁,而‘自己’又因为灵魂穿越再次变成九岁。
老天啊,麻敏儿低头闷在夏臻胸口。
“呃”突然,晕迷的夏臻有苏醒的迹像。
麻敏儿惊得失手落了手中的玉水滴,玉水滴因夏臻的转醒,影像渐渐消失不见。
不不我还想看爸爸妈妈呢?麻敏儿急得竟背过气去,头咕咚一声栽在夏臻的心口上。
“咝”夏臻疼出声,下意识就伸手捂自己疼痛的心口,却捂到了一个孩子的后背,惊得他倏一下坐起身来。
晕迷的麻敏儿眼看就要被他带落到地,他下意识伸手就把她捞起,“竟是京城来的小娘子?”
夏臻感到很意外,抬头看了看陷已于难的深坑,一手抱着小娘子,一手拄着刀柄缓缓立起身,疼痛让他的牙都龇了几下。
坑真得很深,连夏臻这样高的将军都觉得爬上去有些困难。
当然,这是相于他目前的受损的身体而言的,要是在平时,这样的深坑怎么会难住他,他坚起耳朵听了听坑外面。
除了悉悉索索虫儿声、沙沙的树叶声,他似乎没有听到部下找他的声音,想了想,坐到了坑壁。
随着他落地而坐,麻敏儿小小软软的身体被他搭在自己的长腿上,任由她晕迷而睡。
要是天亮之后,还等不来部下,养神的夏臻决定自己爬出去。
等待的日子又漫长又难熬,无聊到,夏臻随手捏心口的玉坠消磨时间,他并不知道,他心口的水滴已经通灵神现。
微微仰起头,看向深遂的深空,这是一个宁静的秋夜,万物都在沉睡中,只有天空中的星星眨巴着眼睛,透过遥远的苍穹,弱弱的出现在他眼里,神秘的与他对望,眨巴的小眼睛,调皮而狡黠,就好像京里来的小娘子。
想到这里,夏臻不自觉的垂下眼看向腿上横躺的小娘子,此刻终于安静的像个小娘子了,他不禁失声而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马上板正脸孔,再次抬头。
无数个夜里,他失眠而坐,暴戾狂躁,漫漫长夜,极度难熬,却从没像此刻一样,竟能静静的看天上星星。
外面的人都快疯了,可是小将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顾敦,你确认,那逃走的流寇当中,没有小将军?”田先生急得头发都飞起来了。
“先生,我肯定,没有。”顾敦说道:“再说,我让人一路跟着他们,要是有什么,马上会回禀过来。”
田先生急得山羊胡了都白了,“章将军——”
“先生,我在——”
“有去县城调兵吗?”
“有,先生。”
田先生见该考虑的都考虑了,仰头看天,“小庄,林中之阵,以你看,出自谁手?”
“逍遥先生——风江逸!”庄颢回道。
田先生道:“可老夫想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在京都啊!”
“先生,仅凭二焦山的几个流寇,不可能布出这道攻心阵法。”
“是啊,即便这陈法,只有七八分神似,就已经把我等打个措手不及,要是他亲自出手,那”田先生不敢想象。
庄颢想了想说道:“先生,以我想来,那些流寇还没资格让他教阵法。”
“可现在事实是他们不仅学会了,还会用阵法攻得我们措手不及。”
“先生”庄颢想了想说道:“我怀疑他出京了!”
“出京?”
“嗯,而且以不为人之的身份在某处云游。”
田先生吃惊的看向庄颢,虽没说什么,但认同了他的猜测,风江逸可不是个不换常理行事之人,他能做出很多惊世骇俗的举动出来。
深更半夜中,平定县城紧闭的大门开了,士兵拿刀提枪奔跑着向城外,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个个起床,“出了什么事吗?”
“难道有流寇?”
“不可能,连寇首都被小将军杀了,那来的流寇。”
“可这么多士兵干嘛去?”
“难道是有大人物要来?”
县城某客栈,小丫头站在二楼门廊下,看到士兵直朝外跑,想了下,高兴的飞奔回房,“三娘,三娘,是不是公子知道你来了,没接到你人,担心的去找你了。”
床帷边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温婉秀气的脸,在油灯下显得端庄沉稳,听到丫头的话,端肃的嘴角微微上扬,“别乱说,表哥可不是一个为女人半夜开城门的人。”
丫头撅嘴:“那这些士兵出去干嘛?”
“表哥治下,一向平安,不要乱猜测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去表哥府上。”小娘子提醒说道。
“三娘,你该让公子来接你。”
小娘子轻嗔道:“表哥既要剿匪,又要练兵,那来时间跟我们女人磨叽。”
小丫头不满的发劳骚:“三娘,你就宠着公子吧,宠得他都忘了你也是需要人疼的小娘了。”
“别乱说话。”
“三娘”
“再说,小心我罚你。”
“是,三娘。”小丫头撅嘴,不满的帮主人放下帷账,伺侍她躺上床睡了。
士兵整齐的踩步声,不仅震醒了城内人,城外的农人也被惊醒,纷纷起来,“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就看到火把通亮,跟白天似的。”
“难道有流寇来?”
“不可能,连寇首都被小将军杀了,那来的流寇”
“那是怎么回事?”
“走,去看看”
麻齐风站在走廊内,朝官道看过去,发现那些火把朝小牛山进发了,难道是敏儿他们出事了,蓦得惊出一声冷汗,连忙整理好衣服,咚咚就往木梯下跑,被儿女叫住了。
“爹,你干嘛去?”麻三郎揉着小眼问。
“爹”小悦儿嘟着小嘴。
把两个小的放在家里麻齐风也不放心,转过头,一手牵男娃,一手抱女娃,朝小牛山方向跑去。
付小有见东家跑了,他也跟着朝小牛山跑去。
付老爹想了想没跑,留下看东家的小院子。
郭李氏和施老爹等人陆陆续续也朝小牛山而跑。
大拔士兵开拔而来,一直寻找夏臻下落的几个流寇发现了,紧张道:“五哥,咋办?”
强五贼骂道:“他娘佬子的,真是邪门了,明明看到他跌入坑内了,怎么人不见了?”他不死心,不停的在几个坑内找来找去,就是没见人影。
“五哥,再不走,咱们不要连夏疯子没杀了,倒失了性命没办法替老大报仇。”
强五抬起头,月亮渐渐西沉,树林间火把晃动,眼看就要晃到这段了,一咬牙不得不放弃,“他娘佬子,夏疯子等着老子,老子不杀了你,势不为人。”
章年美没空听两位先生猜测,他来了个地毯式搜寻,每寸土地都挖地三尽,“他娘的,我就不信了,找不到小将军。”
麻大郎把营地周围一带搜遍了也没有找到大妹,整个人连魄都丢了,撒腿似的往密林深处找,结果如鬼打墙一般,竟转到了来时的山脚下,竟在山脚下遇到了前来的父亲。
“大大郎”麻齐风跑得气都接不上来,“敏儿呢?”
“我我”麻大郎气得捶自己的头,“都怪我睡着了,都怪我睡着了”
麻齐风连忙放下女儿,拉开大儿的手,“初儿,咱们赶紧去找你大妹。”
“爹”麻大郎抱着爹大哭。
“孩子,别哭了,咱们找人去。”
“嗯”麻大郎边抹眼泪边把爹往山上带。
火把密集,人群移动,突然有士兵叫道:“章将军,这里有藤网!”
火把迅速聚焦前方,十几张破落的藤网出现在众人面前,章年美大跑向前,蹲身拿起破网,又迅速起身,朝周围寻找,一里地之外,几个深坑出现在众人眼里。
“赶紧找,赶紧找”
“是,将军!”
深坑之下,随着月亮西移,里面的光线越来越暗,身上有伤的夏臻疼得又睡了过去,逼仄的坑内,他半倚在坑壁,双腿上歪睡着九岁小娘子,晕迷的小娘子跟没骨头似的,软沓沓的横在夏臻腿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臻感觉坑上有震动声,倏的睁开眼,竖耳一听,脚步踩地的声音太熟悉了,是他带的兵,双腿迅速蜷起,却被阻住了,眉角微挑,怎么把这个小人精给忘了?
长臂一伸,顺手就捞到怀里,把她因晕迷而软沓的头枕在自己肩头,一手抱住她的身子,一手扔刀冲向坑外。
呼哧刀与空气磨擦,形成气流声。
正在寻找的兵士突然被兵器声惊到,齐齐亮出自己的武器,随着刀落地,顾敦马上叫起来,“是小将军的刀,是小将军的刀”
章年美等人正在另几个坑边,听到声音,连忙跑过来,大叫:“小将军,是你吗?”
“屁话那么多干嘛,赶紧把我弄出去。”坑下传来小将军一如往常的暴戾声。
“小将军,我们还没找到你的坑口。”章年美急死了,只听到声音,看不到坑内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