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进的生活依旧很单调,赵振兴看守的那家店铺里有不少没拿走的东西,比如说账本和毛笔,赵进把这些收集起来,又把家里上私塾用的墨和砚台拿出来,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记录下一些他认为关键的回忆,然后把纸张存在店铺的角落。
在这样单调枯燥的生活中,赵进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比从前更结实,力量更足,精神更好。
以前从家里跑到学武的地方,会喘粗气冒虚汗,现在基本上和正常一样,在货场上和其他少年武斗,击倒别人的时间越来越快。
虽然赵进开始练武也才一个月不到,不过少年人的身体见效快,只要练就能增强,而且赵进自己每天早晨跑步,每天晚上在房中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加上饮食跟得上,身体素质飞速增强,因为马步和其他训练,身体动作的稳定性以及力量和速度都快速提升。
前些日子是秋决,赵振堂每天精神抖擞的出门,晚上醉醺醺的回家,递给何翠花的银子也多了起来,刽子手自然在杀头的时候最忙,不过也忙得高兴,因为各路好处滚滚而来。
天气越来越冷,差不多月中的时候,赵进已经换上了棉衣,他注意到一件事,街上的衙役捕快越来越多,虽说衙门里的公人也在街上转悠,可天气这么冷,谁也不愿意受苦挨冻,都在衙门烤火,或者茶馆赌坊里面消遣,这么频繁的转悠巡逻实在少见,有几次赵进还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赵振堂,更让人惊讶的是,居然还能看到穿着破烂战袄的兵丁巡视。
赵进知道不用打听,从家里的谈话中就能知道答案,自己父母亲的感情很深,何翠花也不是那种没见识的妇人,赵振堂经常和何翠花聊外面的事情,从这些谈话里赵进能知道很多信息,赵振堂也不避讳他什么,或许以为小孩子听不懂,正因为这样,赵进听得更仔细。
街上的差役捕快之所以多,是因为一位徐州的京官致仕返乡,赵进开始不懂这个词,听到后来才知道是退休的意思。
徐州武风昌盛,文风却比较衰弱,万历年就出了这么一位进士,这位十二年前得中,成为徐州的光荣,本以为这位会在官场大展宏图,没想到才当了十二年官就回乡了。
做官时间不长,但进士出身、京官身份,这对于徐州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这等人在京城的时候,在家乡已经有莫大的影响力,回乡闲居,等于在徐州凭空竖起一杆旗,徐州知州哪里敢怠慢,这几天上下操办,务求给这位大人一个好印象。
赵进听得奇怪,心想官在其位的时候,周围的人奉承巴结倒也正常,这致仕回乡,已经是个没位置的闲人,徐州知州好歹也是大州的太尊,怎么也要如此小心逢迎。
不过赵振堂和何翠花都说的理所当然,赵进也找不到机会插嘴询问。
这件事说说过去,赵进也没有放在心上,第二天早晨起来,绕着街道跑步的时候看到有人斜靠在墙边,似乎是睡着了。
天气已经很冷,要跑到第三圈身上才热乎,这人居然就那么睡着了。
等赵进跑完了回家,父亲赵振堂也已经起来,在院子里挥了一会儿刀,正在那里抚摸猴子。
这种抚摸并不是爱抚,而是用手指捏着猴子的后脖颈,赵振堂眼睛微闭,动作十分的轻柔,可那只平时胆子很大的猴子却佝偻着在那里,细看那猴子还在微微颤抖。
“爹,路上有个人在睡觉,这么冷天也亏他睡得着。”赵进随口提了一句,过了一个多月,他越来越适应这个身份,和父母的感情越来越深。
赵振堂睁开了眼睛,就在这个瞬间,赵进只觉得热腾腾的身体变得冰凉,赵振堂在那里晃晃头,手指离开猴子的脖颈,那猴子如逢大赦,尖叫了声,直接窜进了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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