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徐良佐嫌弃地拍开哥哥的脚,想问哥哥去塾里干嘛,但是一天的疲惫全都涌了上来,最终成为一句喃喃呓语,旋即便睡死过去。
徐元佐又想了一会儿心事。尤其念及那边父母是否会伤心欲绝,心中便不由发堵。他强迫自己闭眼睡觉,却又接连梦到以前的生活场景和熟悉的亲戚朋友。如此折腾了一晚上,外面传来鸡鸣声,没过一会儿,母亲和姐姐已经起来操持家务了。
天亮之后,徐元佐才跟弟弟起身,下楼先喝了杯热水,然后才坐下吃早饭。他努力地分析了陆夫子的反应和心态,却还是需要夹杂一些市井传闻才能坚定自己对推导结果的信心。
——今天陆夫子一定想见到我。
徐元佐放下碗筷,对母亲道:“母亲,孩儿早间要去趟塾里,是夫子召见。”
出必告,返必面,千年来的传统从未改变过。
徐母点了点头,却没多说什么,显然还没有对徐元佐的人生决定释怀。
徐良佐三两下扒了碗里的饭,放下筷子,没忍住胃气翻涌,惹来母亲一个白眼。
“你进学里要好好读书,听到没有!”徐母惩前毖后,关照小儿子。
徐良佐连忙道:“是,母亲。儿子先去塾里了。”
兄弟两人缓步朝外走去,碗筷自然有姐姐收拾。
一出了门,徐元佐的胸膛顿时就挺了起来,徐良佐的步伐也快了起来。兄弟两相视一笑,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加快了脚步,不一时已经徐良佐就发出咯咯笑声,开始跟哥哥赛跑了。
严格来说,朱里还不算是个镇。不过江南水乡的街道都只容两人并行,这也多是一辆车的宽度。多了两个追逐奔跑的少年,街上瞬间就热闹了起来,沿街铺子里的商贩客人紧绷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微笑。
徐良佐终究是年纪还小,而且顾忌到自己的形象,生怕跑得气喘吁吁被陆夫子责骂,终于停下了脚步,平复呼吸。
徐元佐追上了弟弟,一手搭他肩上,一手扶墙,显然也是喘得不轻。
这具身体的条件实在有些糟心。
“哥,你还能跑两步了?”徐良佐一面喘一面走。
“怕废鞋。”徐元佐终于挺直腰,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发巾。
徐良佐偷笑:“现在不怕了?”
“哥是要挣大钱的人了。”徐元佐自信满满道。
徐良佐还不知道“无耻”这个词,却被哥哥这种强烈的自信所感染,就好像天空都晴朗了许多。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徐良佐一直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的确,哥哥体型太大,走到哪儿哪儿就有阴影。
而且,还有许多小混混会叫他“徐傻子他弟”。
徐良佐没法睁眼瞎说“我哥不傻”,也打不过那么多许多人,只能憋在心里。
如今他才知道有一个强壮的哥哥,滋味竟然是那么好!
虽然开窍了的哥哥还是很有些不靠谱的感觉。
“嗯哼!”陆夫子站在乡塾门口,看着那对都有些显胖的兄弟,从口鼻中发出一声高傲的招呼。
“学生问夫子好。”兄弟二人躬身行礼。
“免了,徐良佐,快些进去背书。”陆夫子眉头一皱,双手背在身后。
徐元佐先抬起头,未语先笑,道:“夫子可是有什么话要与学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