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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咬紧牙关,忍住痛,完美的伪装,竟叫夜辜星如此敏锐的人也难以察觉分毫。
“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好,你说。”
夜辜星把事情的具体情况向齐煜说明,过程中齐煜好几次呼吸不稳,钱岐彬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齐煜的腿瘫痪多年,肌肉已经出现明显萎缩,痛觉感官几乎为零,要想彻底救治,就必须下猛药,因此他在施针的时候,根根银针近乎九分没入,深至骨头,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随着疗程往后,齐煜的腿也渐渐开始有所知觉,自然,痛感也会愈发明显和清晰。
如今他举着电话已将近一刻钟,若是再不继续疗程,那势必前功尽弃,这让钱岐彬如何不急,如何不慌。
“儿子,你让小姐先等等吧,还有五针,最后五……”
在齐煜陡然凌厉的眼神之下,钱岐彬沉重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选择了闭口。
夜辜星在那头将钱岐彬的话悉数纳入耳中,眸光一沉,“齐煜,你在施针?”
“不碍事,我……”
“身体为重,我一个人也可以,就这样吧,你好好治疗。”
“等等!”
夜辜星正欲挂断电话的动作一顿。
齐煜朝钱岐彬道:“爸,你继续。”
钱岐彬老眼之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心疼,“煜儿,你还是……”
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继续吧。”
钱岐彬自然是了解儿子的,固执得像头蛮牛,一旦做了决定,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如今这样已经很好,只要他不排斥治疗。
面色一正,聚精会神,钱岐彬拈起手中银针,手腕有力一顿,利落入肉,旋转其里,直至九分没入。
齐煜全身一僵,面部肌肉剧烈抽搐着,双唇颤抖,额际冷汗滑落,但声音却听不出丝毫异样,“那我需要做什么?”
依旧淡然出尘,无波无澜。
夜辜星不疑有他,既然钱岐彬已经开始治疗,想必已没什么大碍,想要尽快推算出小四的位置,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显然太单薄,此时此刻,她需要有人帮忙!
人是活的,所处位置也会随时随地发生变化,况且,小四是否安全尚未可知,假如他已经遭人挟持,或者遇见危险,那就有随时会被转移的可能性,错过了这次机会,或许将出现更大的变数,所以夜辜星才这么着急。
于森和覃豪已经准备她所需要的所有东西,在沙发上坐定,取过一台笔记本电脑,夜辜星戴上蓝牙,同齐煜交流。
“我会告诉你每个地点的卫星覆盖程度,或者一颗,或者两颗以上,你帮我计算出所有覆叠卫星区域,然后不断取交集,把最后剩下的区域范围告诉我便可。”
“好。”
那边,于森用自己的电话拨通了叶洱的手机,递给夜辜星。
“二姐,你现在驾车往东行10公里,告诉我感应强弱。”
指尖在键盘之上不断翻飞,摊开华夏地图,夜辜星用圆规圈出最大辐散范围。
“感应变强。”
“好,现在继续向东行驶,直到感应变弱,告诉我总体车程。”
“15公里。”
“现在往北,重复上一次全部过程。”
……
“齐煜,第一个范围,东经:116°57′17〃,北纬:39°28′42〃,方圆五里。”
“第二个范围,116°7′18〃,北纬:39°54′27〃,方圆三里。”
“第三个范围……”
……
额上淌落的汗水已将手边的A4纸悉数润湿,齐煜苍白着一张俊脸,手中铅笔却仍在不停舞动,双腿之上根根银针刺入。
钱岐彬看了儿子一眼,老眼之中满是无奈和心疼,压低声音,“煜儿,我现在开始拔针,你做好准备。”
齐煜牙关紧咬,微微颔首,眼神示意父亲,可以开始。
扎进皮肉,刺入骨头很疼,但拔针的时候,更疼!相当于再次穿破皮肉按原路返回,伤上加伤,痛中叠痛。
手起,针出,每拔一针,齐煜全身便痉挛一次,纸张险些被他揉碎,铅笔也差点被他折断,肌肉急剧收缩,汗水不断淌落,但演算不停,思维不停,他咬紧牙关,手背青筋暴突,愣是没有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呼,因为蓝牙装置还挂在他耳上,通话保持,不曾中断。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终于——
“向东行驶1公里,而后向北3公里,最终向西南方向4公里,就是另一个感应位置!”
此时,齐煜才颓然松开蓝牙装置,晕倒到面前案桌之上,而脚下散落了一地白色纸张,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演算公式和工程。
拔完银针,正为齐煜擦拭双腿的钱岐彬面色一变,紧张地抓起齐煜手腕,凝神,号脉,半晌才轻舒了口气,好在只是劳累过度,疲极而昏。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夜辜星才知道齐煜已经挂断了电话,也不作他想,将齐煜的话原封不动告知叶洱。
十五分钟后,传来叶洱沉凛酷戾的声音,“一一,我到了。”
“是什么地方?!”真相仿佛就在眼前,呼之欲出。
在她和齐煜相互配合的推算过程中,夜辜星发现,无论东南西北,为叶洱框定的范围始终在京都之内,包括现在,叶洱抵达的最终目的地也没有超出京都地界。
也就是说,小四——在京都!
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