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家,自从楚家的拍卖会结束之后,扈芙蓉以千两黄金拍得水千流用过的丝帕之后,便闭门不出,将自己所在自己的院子中,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扈博易容忍了她三天,最终还是带着不满来到了她的院门前。
阻止了守在院外的小丫鬟通报,扈少安瞅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对身边的父亲低声道:“爹,您看这大白天的,怎地妹妹房门紧锁?”
扈博易双眸阴郁的看向那道紧锁的房门,沉默不语。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让一边的小丫鬟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副可怜楚楚的模样,顿时惹得扈少安心生怜意,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最重要的事,又按捺下去。
含春说得对,我要在父亲面前改变形象,待千万家产都落入我手之后,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么?
在心中对自己安抚一番,扈少安终于不舍的将目光从小丫鬟身上移开。
“爹,不如我先去看看?”扈少安向扈博易提议。
扈博易的眼中终于看向了自己的纨绔儿子,这几日,此子到安稳了许多,没有在外沾花惹草,也没有惹是生非,反而在家中店铺中帮忙。虽说也没做什么事,但是也颇令人意外。“最近你怎么不出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们鬼混了?”
扈少安嘿嘿一笑,将心中早已想好的说辞说出来:“平日扈家有爹爹和妹妹守着,孩儿自然是乐得清闲,可是如今,楚家虎视眈眈,扈家地位受到威胁,若儿子还不思父亲之苦,岂不是妄为扈家子孙?”
扈博易看了他一会,见他神情中不似作伪,老怀安慰的点点头:“你能如此想,再好不过了。以后就多留在店中帮忙吧,你妹妹,终归是要嫁人的。”
“是,爹。”扈少安心中窃喜,刚才那番话还是含春教他的,如今看来父亲十分受用。特别是最后一句话里的意思……以前,他的父亲可都是想要招赘,现在却说出了把妹妹嫁出去的话,这……扈少安眼眸一转,将心中所想掩藏其中。
父子两人站在扈芙蓉的院门外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相对于那紧闭的院门,倒显得有些诡异了。
他们站在此处如此之久,扈芙蓉居然不曾出来。
“小姐最近都躲在房中做些什么?”扈博易皱了皱眉,问向身边服侍扈芙蓉的丫鬟。
两个小丫头低着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腰带上下垂的穗子都快被手指绞碎了,也没人敢回答扈博易的话。
“哼。”扈博易不满的哼了一声,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懂得察言观色的扈少安借机道:“都支支吾吾作死么?老爷让你们说,就说。”
两个丫头互视一眼,最终还是年纪稍长的那位站出来,双颊通红的低着头,小声的道:“小……小姐,她……她终日……与水公子的那方丝帕……朝……朝夕相处。”
说到后面,声音已如蚊音,难以听见,但站在她身边的扈博易和扈少安还是听了去。
小丫头的话中之意已经说得十分含蓄,但加上她那满脸羞红的模样,两个大男人也猜出了些端倪。
扈少安看向父亲,见他神色不佳,便拂袖让小丫鬟退下,凑到父亲身边:“爹,还是我先去看看吧。”
扈博易看向他,从他的表情中解读出未说完的话,最终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得到父亲的允许,扈少安放轻脚步,穿过小庭院,步上台阶,来到了紧闭的房门前。他原本想抬手敲门,可是曲起的手指还未碰到门边,便听到其中传来一下轻微的声音。
扈少安眼中疑惑,放下手,将耳朵凑了过去,靠在门缝仔细偷听。
断断续续的话终于传入他的耳中……
“嘤嘤嘤……千流,你为何不来带我走……嗯……你知不知道我要被爹爹送人了……嗯……”
呢喃中夹杂着哭声,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口申吟。
扈少安耳朵离开门缝,脸色变了几变。父亲要将小妹送人?这个消息他从未得知,难不成他这个扈家大少爷真的成了摆设不成?
这个认知,让他的眼底变得阴郁起来,下意识的看向扈博易的方向,眸底已经开始积聚一些怨气。
扈博易见扈少安看向自己,脸色奇怪,心中一惊,以为是扈芙蓉出了什么事,忙提着衣摆,快步走过来。
父亲的紧张,让扈少安的眸子越沉。何时,在自己的事上,父亲也会如此在意?
“你妹妹如何?”扈博易一来到扈少安身边,就紧张问道。
扈少安垂下眼角:“妹妹没事,应该是在午睡。”
“午睡?”扈博易皱眉,抬头看了看天色,怒哼:“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午睡。也还有心思午睡?”
说罢,他直接推向紧闭的房门,可是在里面上了栓的房门在这一推之下却没有推开,只是摇晃了两下,又安静下来。
木门拍响的动静,让屋里安静下来,可是依旧无人开门。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扈博易,吩咐身后跟着的小厮将门撞开。
这个命令,让扈芙蓉院里的丫鬟们相互依偎在一起,躲在远处,不敢阻止。扈少安也默默的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哐嘡——
木栓被大力冲断,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打开。当门开的那一瞬间,混杂着香气的浑浊空气向外扑来,惹得扈博易皱了皱眉。
房间里,没有光线,窗户都被挡得严严实实。只剩下门口处被阳光洒入,驱散了黑暗。
完成任务后,小厮们自动退下。
房内的安静,让扈博易皱着眉,抬脚迈入其中,扈少安紧随在后。
房间里,燃着熏香,床上的纱帐都被人放下,此刻昏暗的光线中,扈博易和扈少安只能隐约看到层层纱帐后人影的晃动。
扈博易脸色骤变,三步并两步的冲上去,一把扯下遮挡视线的纱帐。
“啊——!”纱帐后传来扈芙蓉惊慌失措的叫声。
女儿衣不遮体的躲在大床角落,看不清楚模样,床上的凌乱让扈博易勃然大怒:“你这个不孝女!那个畜生在哪?”
这样的场景,让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另一处。
“爹爹,没有人,只有女儿。”扈芙蓉带着哭腔向父亲解释。
可是,此刻的解释却显得苍白无力。
“你还有脸说?”扈博易咬牙恨声,心中的怒火无处可渲。
“爹爹,你要相信我!”扈芙蓉哭喊着扑向扈博易。
扈博易一挥手,将她推到一边,床上的被褥被扯开,露出了下面遮盖的一方白色丝帕。
见到那丝帕,扈芙蓉眼中闪过惊慌,直接扑过去,将其紧紧抓在手里,放在怀中,完全不顾仅着肚兜的光洁背部暴露在父亲眼前。
“父亲,可是有外人闯入!”此时,扈少安到的声音已到身侧。
“出去!”扈博易怒斥,让扈少安的脚步一顿,莫名的看向父亲的背影。
望着女儿卷缩在床上,衣衫不整的样子,扈博易转过身,沉着脸对扈少安吩咐:“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扈少安心中有些疑惑,却还是点点头,依言走到了门外。以他的经验,房间里并没有其他男人,那么父亲又为何……
扈少安离开后,扈博易背着身子,对身后的扈芙蓉道:“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
刚才他也是气急,现在看来,四周窗户又是紧闭的,女儿的反应也不像房中私藏男子,这个肯定,让扈博易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扈芙蓉喜欢水千流,这件事他心中清楚。如今两人之间缘分已尽,女儿哀思伤神,弄得神不守舍,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要这些是不传出去,也就无妨。
扈博易走向门口处的圆桌,耐心等着女儿修饰好后,出来见他。
原本楚家已经被他逼到绝路,可是这几日又被楚正阳翻盘,扈家若不再给予反击,恐怕早晚会被楚家所取代。
心中想着,扈博易已走到圆桌旁坐下,心中思索着如何将扈芙蓉送给三皇子。
三皇子体弱多病,送个美人过去暖床、伺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一会,穿好衣服的扈芙蓉从床上走了出来,她一头长发披肩,并未挽发,见到父亲正在等自己,便走了过去:“爹爹。”
一声‘爹爹’打断了扈博易的思路,他看向向他屈膝作揖的扈芙蓉,衣衫整洁的她,也是为落落大方的美人,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中的火气也消了一半。
在门外守候的扈少安听到妹妹的声音,也转过身来,看向她。
“嗯。起来吧。”扈博易淡淡的道。声音里显然已经没有刚才的暴戾,这让扈少安心中的不忿更深。
“谢谢爹爹。”扈芙蓉人如拂柳般盈盈起身,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突然,扈博易的眼瞳倏地一缩,失声喊道:“你的脸怎么了!”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向后跌去。
好在,他扶住了桌沿,才稳住身形,没有摔倒。可是,脸上的惊恐却越深。
“我的脸?”扈芙蓉奇怪父亲的反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依然如丝般光滑,并无异样。
“妹妹你的脸!”这时,门外的扈少安也看清楚了屋外阳光打在扈芙蓉脸上那青红交加的癍迹。
那无颜女的形象,顿时让喜欢美人的扈少安有一种欲呕的感觉。
“我的脸怎么了?”扈芙蓉见父兄如此,惊慌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跌撞着冲到屋内的铜镜面前,却又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楚,让她捧着铜镜,跑到门外迎着阳光照着。
啊——!
尖锐的叫声响彻整个院落,紧接着便是铜镜摔在地上的脆响。
扈芙蓉紧紧捂住自己的脸,双瞳涣散,充满了恐惧。刚才她在镜中看到那青面、红眼的女鬼是她?
不,不可能!
扈少安向后退了几步,从妹妹指间缝隙中看到那些如青苔般的印记,还有红如兔眼的眼睛,乌红的双唇,不禁寒毛乍起。
“嘤嘤嘤……”恐惧的哭声从扈芙蓉的嘴里传出,配上她此刻的容貌,简直就像是从阴间来索命的厉鬼一般。
远处的仆人不敢靠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三个主子的反应猜出了家里发生了大事。
扈博易跌坐在椅子上,两眼失神,嘴里喃喃的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原本想靠着女儿,与三皇子拉近关系,如今女儿变成这样,他还能靠什么?
……
楚家,这几日,楚清每天都起得稍晚。因为晚上跟着水千流练功,也导致了她睡眠不够。她不懂内功,自然也不会懂得调整内息来消除疲劳。
唯一的好处,就是她的身体越发健康,五感也越发灵敏,就连个头都有微微长高的趋势。
“小姐喝茶。”酒酒将泡好的一杯香茶端到楚清面前。
香气袭人,楚清深深吸了口茶香,看向酒酒道:“你倒是有双巧手。”
酒酒来了之后,几乎她的饮食一块都由她负责,名柳便负责她的起居。这几日的膳食,还有茶点都让楚清赞不绝口。
只不过……
“你在给我调理身子?”前世与医药为伴,楚清怎么会吃不出自己的食物里带着淡淡的药香?
酒酒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头,老实的交代:“这是水公子之前吩咐的。他说你平日事多,晚上又要习武,长久以往,体魄恐怕支持不住,所以吩咐奴婢私下为你调理身体,助你一臂之力。”
“那为何不一开始就说?”楚清问道。
“公子怕你心生抗拒,不愿领他好意。便吩咐我,若是没有被你察觉,便装作不知,若是被你看出,便要第一时间据实相告。”酒酒回答。
楚清垂眸,水千流这突如其来的体贴,让她有些不适。可是,这不适又不知道该如何谈起。“这些药材都是名贵之物?”她又不傻,普通药材哪有那么好的功效,能够在短时间内就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
酒酒点头:“药材都是公子派人送来的。”
楚清站起来:“今后不用从他那里拿药材了。”
酒酒抬眸,看向楚清,急道:“小姐要停止调理身体?”
“不是。”楚清摇头:“以后若是需要什么药材,我们自己寻就是,不必麻烦他。”
“可是……”酒酒欲言又止,有些为难的看着楚清。
“可是担心我囊中羞涩?”楚清看向酒酒笑道。既然是名贵药材,自然要价不菲,酒酒担心她没有钱,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酒酒慌忙否认。
她的否认,倒是让楚清有些疑惑了。
“有些药材,即便是有钱也买不到。”咬咬牙,酒酒无奈的向楚清解释。
楚清眸光闪了一下,垂眸不语。
这个时代,酒酒所说的话倒是有所可能。皇权至上,天下间的好东西,自然都被收在皇宫大内中,寻常人家恐怕就是再有钱,也无处可买。
既然如此,那水千流又是从而得到?难不成他如此有权有势?还是他仗着自己武功绝高,从皇宫中盗来的?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让楚清不想欠水千流人情。可是,自己要调理身体的事也不能半途而废。
想了又想,楚清才淡淡的道:“如此,今后你将所需药材分成两类,我们能寻到的,便无须再麻烦他,若是寻不到的,从他那里得到,你需得立下账目,以后我会一并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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