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谢灵运坐在木榻边,脸沉如水,读着手的一封书信,这是之前忠叔转交给他的康乐公的一封信,让他在康乐公死后,才开封阅读……
经过这两年的磨砺,既得到了孙无终、何谦等老将军的指点传授,又得到和妖魔实战的诸多机会,他修炼起来事半功倍,道胎育出了元婴,又继而不断养育,现在弱冠之年,他的命功已经到了元婴境后期,就差几步就可以炼出第一个阳神。
而性功上,则还在证道后期,好几次他都仿佛听闻到了一个声音,来自内地深处的声音,但最终还是听不清楚,未能闻道。
功法和神通方面,也有着很多的进步,他的战力已非往昔,若然再来那一战,就算没有莫愁剑相助,他也可以把那个皇魔将斩落马下,击溃五万魔军
随着年岁的增长,外形上当然也有所改变,他并没有控制自己的形貌在少年时,而是让其自然成长,身材高大了,面容硬朗了,还蓄了一把络腮胡须。
“爷爷……我会的。”看着信纸上的字,他喃喃说道,决不会让北府旁落他人手上,决不会让谢氏族人受到伤害,所有他爱的,都要守护。
北府都督依然是刘牢之,不过他的脾气比起以前稍有改变,治军宽和了一些,所以将士们叫他一声刘都督,也没什么不满的,他毕竟有着战神的辉煌过去,赢得尊重不是件难事。而谢灵运这两年立下的军功无数,也是深受全军的爱戴。
有些将军调走了,离开北府到各地任职,一些军官随之成了新的将军,比如勇猛过人的何无忌,智勇双全的刘裕……谢公信、谢瞻、何长瑜等很多人都成了幢主。
现在北府内,大概分成两派,一派是坚决支持谢灵运接过康乐公的帅印,成为新一任府主,像孙无终、何谦、何无忌等人。
另一派则倾向于由刘牢之担当,因为谢灵运年少,实力和军功与刘牢之相比都还有一段距离,刘牢之之后的下一任,再由谢灵运当比较适合,像刘毅、刘袭等人,刘裕似乎亦在此派,当然前提是刘牢之不贪权,行仁义,他们才会追随。
谢灵运并不担心刘牢之,康乐公在遗信上写了,虽然刘牢之不一定是可用之辈,但其不会伤害谢氏族人,他相信爷爷的判断。
从军两年,难道他还不清楚守在这里的是怎么样的一群人吗?哪怕四分五裂、各为其主,但平定天下的人,必是北府男儿。
他担心的不是北府内部,而是朝堂之上……
不出所料,康乐公的死讯传来没几天,皇上的圣旨就来了,当然不可能是憨皇帝的主意,而是出于会稽王之手,召令谢灵运、谢公信等一众谢氏弟回京奔丧。
为将者不能擅自离开营地,他们心切奔丧之事也急不来,现在倒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了。但这一回去,能不能再来北府?却让人难说清楚。
他们回京之后,会稽王有太多的理由让他们留下,直接调动任命为京官,或者外派为地方官,就是不回北府,如此剥夺他们的兵权。
然则就算是这样,他们就能不回去吗?他们哪个不想看上康乐公的遗容最后一眼……
这时候,谢灵运军将军营帐的营厅里,群将聚集,商议着对策,回是一定要回去的,但怎么可能保住兵权。
“将军,如果朝廷令你离府当官,除非兵变,否则再怎么样,恐怕都难以改变。”
营的都是自己人,荀雍说起话来并没有顾忌,何无忌更是拍案怒道:“于脆我们以勤王之名,也行勤王之事,带兵入京,把那个会稽王掀下来”
那会稽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唯人任亲,弄权作势,而且他从年青的时候就十分嗜酒,到了现在更是过分,常常都处于醉酒状态之,就这样还处理朝政,事事都要经过他才行。他入京当太傅“辅政”的这一年,据闻京城那边的百姓百官都已经怨声载道。
这个天下好不容易才有了升平之象,被他治了一年,国运衰退,天灾不断,**即至
可就是这样的货色,竟然还在妄想打压谢氏,夺取兵权,再夺取皇位。
“勤王?将军,这倒真的不错……”荀雍双目一亮,旁边的羊惰之、何长瑜都不由点头,另一边的谢公信、谢瞻等人亦有意动,逐君侧之恶人,未尝不可
上方主座的谢灵运皱着眉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我们起兵勤王,也许就是天下大乱之始?”
历史的长河之,几乎每一次清君侧,都会使得天下烽烟四起,那些早有叛反之心的各方势力纷纷一起以清君侧为名,而行动乱之事。
康乐公生时没有收拾会稽王,一来是因为不能再犯天数,否则天劫即降,他还是存着几分度过天劫的心思;二来就是怕触发这样的局面,一旦他把会稽王除去,桓氏等势力就说他把持朝政,因而兵变起义,那样的话于天下又有何益呢?
问题就在于,那场若隐若现于眼前的大乱,可不可以避免……
“将军,恕我直言,就算我们不勤王,早晚都会有人以这个名义行事。”荀雍话声深沉,在他看来在康乐公逝去那一刻起,这场天下逐鹿就已经开始了,“若将军失去兵权,会稽王下一步就会是清算我们这些谢氏亲信。”
“正是如此。”谢瞻点头认同,两年之间,他的才谋之名早已名动北府,他又道:“如果刘都督再投向会稽王,北府之再没有谢氏一足之地。”
“当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只怕将军只能坐在家,又或者游于山上,徒生唏嘘而已。”荀雍叹道。
何无忌又是猛拍了木案一记,怒目圆瞪,大声道:“指望会稽王那混账治好天下,还不如指望神仙打救,起兵勤王吧”
“将军,我们誓死追随”荀雍、羊惰之等人也纷纷抱拳而道,他们的目光灼热如火,只等待着那一声“好”。
他们可以任凭激昂,谢灵运不可以,作为主心骨,他必须想清楚一切,沉吟地又问道:“我们起兵入京,谁来镇守北府?北府之,又可是所有人都会响应?”
“这有两个策略,一个为下策,不知会刘都督,我们就向将士们宣布勤王的决定,招收愿意跟随入京的将士一同入京,但这样极可能会让北府一分为二
荀雍的下策让众人都皱眉,这等于就是挑明矛盾,迫使大家站队分阵营,北府将士上下一心的军魂也将不复存在,这样自然不是他们乐意见到的。
“另一个为上策,只需要将军说服刘都督,得到刘都督的效力和支持,勤王之举就会是整个北府的决定。”
这上策说来简单,然而里面却有着一个最大的问题,刘牢之的野心他会甘愿奉谢灵运为府主?
谢灵运沉默地思索,好一阵,才对注视着自己的众人说道:“我实不愿兵变勤王,但你们说得对,会稽王不会放过我们的,而他迟早害惨天下。”
众人的目光纷纷大亮,听他的意思
“这样吧,我先试试上策。”谢灵运站了起身,“我这就去找刘都督说说
“将军且慢若然刘都督不愿,又知我们的密谋,恐怕会……”荀雍停住不言,但众人明白他的意思,恐怕会抓了谢灵运治罪
何无忌高高拧着粗眉,沉声的道:“我与你一起去,舅舅如果有什么不智,我怎么也能做点什么。”
“不必。”谢灵运却抬了抬手,认真的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也只有是我一个人去……我相信刘都督不会伤害我。”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