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思忖,在场的姑娘们是不少,可一时半会儿的,她不敢胡乱行事,一个不好,自救不成反倒又害了一双儿女。
长公主闭着眼睛,眼帘动了动,表示她听到了侍女的话,随后,又缓缓与宣平侯夫人道:“你与我赔礼做什么?叫荣和诬蔑的又不是我,要赔礼,自与楚三姑娘说去。”
宣平侯夫人愣住了,她一个侯府夫人,去给一个小姑娘赔礼道歉?怎么可能!
似是读懂了宣平侯夫人的心思,长公主猛然睁开了双眸,眼神锐利:“我本喜欢热闹才设这迎春宴,一转眼十多年了,不敢说次次顺利,却也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得圣上垂青,赐了我这座宅子,想着春景动人,一来我们图个乐子,二来方便各府相看。
今日是楚三琴技出众,得了茹娘青睐,却转头就叫荣和莫名其妙扑了一身脏水,幸亏那孩子是个运气好的,事情还能说个明白,不然这平白坏了名声,以后哪家姑娘还敢来我长公主府?
便是楚家不追究,我也少不得使人去赔了礼。”
话音一落,竟然是叫了侍女上前听吩,去取一副珊瑚头面,并娴贵妃留下来的荷包一并赐给楚维琬压惊。
宣平侯夫人脚下发软,这不是她的府邸,一时之间哪里变得出东西来,只是她素来好颜面,出门走动时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最最好的,这时只能狠下心咬着牙从脖子上取下了那条九十九颗南珠的项链。
在勋贵世家之中,南珠算不上什么精贵货色,但这项链却不一样,九十九颗天然的南珠一般大小,工匠仔细穿了孔,以银丝串起,色泽通透,手感温润不说,到了夜里还有些淡淡的莹莹光芒,宣平侯夫人宝贝不已,便是荣和喜欢,都舍不得给了她。
竟然要当成赔礼之物送给他人!
宣平侯夫人怄得不行,心痛得跟割了肉一般,面上还要摆出十足诚意来:“是该给楚三姑娘赔礼,姑娘家名声最是重要,虽是侯府,也没有毁人名声的道理的。”
要长公主说,这赔礼道歉当然要当面的才好,让侍女传话总有些居高临下的态度在里头,没有那个味道。
不过荣和还僵着,要她过去,万一有好事人挑唆又闹起来,她这迎春宴也就彻底没了味道了,但让楚维琬来水阁,便是当着今日宴请的所有人狠狠打宣平侯府的脸了,这也就过了些。
一番权衡之后,长公主细细吩咐了侍女,让她去了花厅。
花厅之中,楚维瑚坐在角落里,脚上虽痛却也咬牙忍着,不敢请了医娘相看。
楚维瑢小声安抚她,她小心翼翼惯了,也觉得这般忍耐着最是合适,这宴席已经过了大半,再等一会就能回家了,那时候再医也不迟。
楚维琳与楚维琬并肩坐着,都没有说话。
花厅里的姑娘们也有有些奄奄的,不似起初一般热闹。
“给各府姑娘们请安。”一个圆脸富态的婆子入了花厅,身后跟着一排侍女,手中捧着各式糕点,一溜烟进来了。
那婆子巧笑着指挥侍女摆放了糕点,道:“这是宫中御膳房的点心,万岁知道长公主今日宴请,特地赐了糕点给姑娘们品尝。”
知道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贵人们眼中,又想着做错了事情的又不是自个儿,几个胆大的姑娘先露出了笑容,围了过去。
这么一来,气氛倒是热烈了一些。
婆子又移步到了楚维琬跟前,福身道:“楚三姑娘。”
“妈妈好。”宰相门前七品官,长公主府里有头有脸的妈妈也比一般的官家姑娘要有身份,楚维琬不敢托大,起身回了一礼。
婆子笑容满面,让人呈上了那红珊瑚的头面和荷包来。
头面一共五件,颜色纯正,做功精细,一看就是宫中圣品,而那荷包瞧着有些年头了,只是刺绣的工艺很是眼熟。
楚维琬不解,那婆子一一解释了。
听的那是娴贵妃娘娘留下来的东西,楚家姐妹都觉得面上有光。
长公主所赐,推拒不得,楚维琬含笑接了,又朝水阁方向规矩行了一礼。
婆子又送上了那南珠项链,道:“宣平侯夫人说,荣和县主行事不妥,差点连累了姑娘名声,特地送上这项链给姑娘赔礼。”
楚维琳盯着那项链看了,心知那是好东西,以前世时她几次遇见宣平侯夫人时的情况来推断,拿出这项链来,真跟要了夫人的命一般。
心如刀割了吧?
前世时宣平侯夫人处罚楚维琬时有多痛快,这时候恐怕就有多痛苦。
当真是一报还一报,前世没有报的,这一世也要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