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着嘴补充了一句:“生完孩子夫人立刻回府,而那孩子,迟些日子再接回来,就说是爹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吧。”
以嫡为庶!
或许她做得足够坏,苏陵川才会信她吧?
齐环渊“啊”地惊呼一声:“你……你这贱*人……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好,你成天就想着怎么害我……这是苏家嫡子,你休想……”
“闭嘴!”苏陵川沉声喝止。
苏紫染似笑非笑地扬了扬手中那张字据,颇有种耀武扬威的快感:“我若是想害你,就直接将这字据交去官府,而不是在这儿和你浪费时间了!”
苏陵川沉着眉目思衬片刻,终于点头:“就按你说的办!但是你必须遵守诺言,决不可将此事外传!”
“这一点,爹尽可放心。”
齐环渊顿觉呼吸不畅,双膝一软,就这么跌坐在地,像是中了邪一样,抖如糠筛。
苏紫染走到门口又顿了顿,苏陵川以为她是又后悔了,眉头紧紧拧起,谁知她却勾了勾唇,淡淡的道:“爹,哪怕清姨娘已经没了,我也想见见她。”
“一个死人,你见她干什么?”苏陵川白了她一眼,心中有几分忐忑,生怕她会带着清姨娘的尸体去官府告状。
知道他在想什么,苏紫染凉凉一笑:“既然已经说了不追究,我就不会言而无信!要去见清姨娘,只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像娘亲那样——人都没了还那般凄惨。好歹是爹抢来的,总不至于让人死无葬身之所吧?爹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让我找个好好的地儿将清姨娘埋了,如何?”
想起那个与世无争的女人,苏陵川心里也莫名地生出几分悲凉,的确是他将人抢了来,最终却又让人凄惨而亡。
“估摸着护院还在去乱葬岗的路上,你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
“那就谢谢爹了!”
苏紫染去后院牵了匹马,抄了小径快马加鞭地追去,她让清姨娘吃的只是假死药,可她若是再不快点赶去,清姨娘就真的要和乱葬岗的尸体为伍了!
幸好那些护院偷懒走得慢,没多久就被她追上,将人赶了回去,她便搀了清姨娘坐在一棵大树下,喂下解药,静静地等着药效过去。
虽说一开始取这药是为了陷害齐环渊,可最终,若不是清姨娘的那番话,自己也不会用这药来救她。
娘亲逝世前千叮万嘱,让自己在危机时刻方可用这药来保命,哪怕自己并不认为将来会有需要用到这药,可好歹是娘亲留下的东西,就这么没了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
日薄西山。
林间的夏风透着一股湿热却清甜的香草气息,广袤的天空就像是被半落的红日血染了一般,红得那样浓烈,为这黄昏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似乎是在纪念她一步步的成功复仇。
“王妃……”干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茫然无措。
苏紫染没有转头,弯了弯唇,笑得无害:“你现在想回京城吗?若是想,我送你回去,若是不想,我会将你的事转告给那位樵夫,让他来寻你。”
面前人影一晃,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猛磕了几个响头,泫然欲泣:“王妃的大恩大德,妾身该如何回报?”
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药?
说实话,当初王妃那句“抬着出去”多少还是让她有些怨恨的,毕竟要陷害夫人是王妃自己的事,凭什么要以她的性命为代价?可她现在才知道,根本就是她误会了王妃!
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感激,复杂的情感让她只能一个劲儿地在那儿磕头。
苏紫染知道她的心情有多矛盾和强烈,便也没伸手去扶,或许这样做,清姨娘会更好受些。
“无需你回报,我也是苏家的人,只是不想让爹再给苏家添上一笔罪孽。”她拍了拍裙裾上的尘泥,站起身来,踩着莲步朝马儿的方向走去,“还是让他来寻你吧,毕竟京城人多眼杂,哪怕在山林之间,怕是也会叫人认出来。”
清姨娘抿了抿唇,尽管苏紫染背对着她,可她仍是固执地在原地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多谢王妃救命之恩,妾身只愿来世牛做马报答王妃!”
白马奔腾而去,卷起烟尘阵阵,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只有余香缭绕的空气中残留一句:“只要你能好好地生活,就是对我今日所为最好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