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舆论,对于张桂树而言显然是很不利的,但是对陶如轩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陶如轩本想着先在王显镇安分守己地待上起码半年时间,等风声过去了,再图后进,但是从现在情况看来,就算是自己想要安分守也己是不可能了。张桂树恐怕要把这笔烂账算在自己的头上。
果然,星期五下午下班后,陶如轩正准备回家,张桂树的司机就跑来了,说张书记有请。陶如轩知道张桂树要找自己谈话,心里坦荡,也早有准备,就跟着张桂树的司机去了张桂树的办公室。不想,进去后,张桂树却没说什么,只说让陶如轩坐他的车一块回去。
上车的时候,张桂树特意关照让陶如轩跟自己一块坐在后面,就闲扯了起来问道:“小陶,在乡镇上这一周时间有什么感受?”
这一次陶如轩就不能泛泛而谈了,就具体道:“感触很多,不过总结起来就两点,一是乡镇工作很复杂也很辛苦;二是乡镇干部很热情也很朴实。”
张桂树就感叹道:“是啊,乡镇干部的确很朴实,朴实的跟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了,正因为他们朴实,他们有同情心,所以总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会领导意图。”
张桂树这话恐怕只有三分夸,另外七分却是讽刺,说干部朴实的跟普通老百姓一样,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说干部觉悟低的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等于把石头往茅坑里扔,容易引起公愤。
这话陶如轩没办法接茬,就笑了笑。
张桂树便说起了正题道:“其实我跟关镇长不给你安排具体工作,也是有难处的。现在的两个副镇长,刁青吟和刘东岳,他们的具体分工是上次镇人代会选举后,根据实际情况安排的。现在要给你具体分工,就势必要从他们分管的工作中抽出一部分来。这就等于分了他们手中的权。他们恐怕会不高兴,以后要是跟你闹别扭,岂不是你的麻烦?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陶如轩含笑点头,却委婉反驳道:“我能理解你和关镇长的灵苦用心,也知道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但是我既然来到乡镇就早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要是因为怕事而不干事,不说被人笑话,恐怕大家也会看不起。”
陶如轩的话虽说的软,却没有留半点退步的余地,柔中带刚、绵里藏针,张桂树的脸扭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半天不说话了。事情闹到现在这一步,是张桂树事先没有想到的,他以为陶如轩不过是个年轻人,就算欺一欺也无所谓,更何况,经历了顾平的事情后,陶如轩的心里必然会留下阴影,肯定会夹着尾巴做人。现在看来,这个年轻人并不是那么好欺的,非但不好欺,还有些让人头疼。
“按照你的意思呢?”一阵沉默之后,张桂树又打了一手太极,把问题推给了陶如轩。其实他已经准备妥协了,只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反应。年轻人政治上的成熟过程总会分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张扬,喜欢就事论事,好像没什么事情是自己办不了的,磕磕碰碰几次后就会发现张扬带给自己的只有伤痕,便成熟一些了,进入第二个阶段,变得亦步亦趋,谨小慎微,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能让一让就让一让,大家也会说你懂事,看样子是很练达了,却少点刚性。要是没有人指点,很多年轻人可能很长时间都会停留在这个阶段,或者被人当成愚弄的对象,一次次错过机会,结果就把自己的政治前途给耽误了,等有一天幡然醒悟后,发现自己失去了竞争资本。只有进入第三个阶段才能算是真正成熟了,该是自己的寸步不让,不该是自己的坚决不争。陶如轩年纪轻轻就已经表现出第三个阶段的征兆,张桂树多少有点不大相信。
陶如轩也不想把张桂树得罪狠了,毕竟今后还要在张桂树手底下工作,就含蓄道:“张书记怎么安排我都坚决服从。”
张桂树就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在陶如轩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好好好,小陶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低头想了想接着道:“这样,你就暂时分管安全生产和集镇工作。另外,刁镇长是个女同志,压不住阵脚,包村工作一直不力,你就帮帮她吧。当然了,虽然你们两个都是副镇长,但也应该有个先后顺序,我的意思是,刁镇长毕竟来的早,还是片长,你是常务副片长,遇到事情商量着办。你看怎么样?”
经过近一周时间的折磨,一块石头终于落在肚子里了,陶如轩轻松笑了笑道:“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