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以来赵军打的几场仗都可圈可点。比如进草原的第一仗,当时赵军已经打出旗号,也没刻意去隐藏大军的行踪,一支突竭茨人还以为有机可趁,偷偷摸摸地掩上来想寻点便宜,结果便宜没拣着,自己的营地却被隐蔽迂回到背后的孙仲山给劫了,急惶惶退回去想报复,又被追上来的赵军和孙仲山部夹在中间一通乱揍。那一仗打得简单直接干脆,各部赵军进退有度配合默契,战果也是极佳一一四五百的突竭茨部族兵,最后逃出去的只有几十骑。前几天鹿河之战也是可圈可点,经过也几乎是同出一辙,邵川旅一部正面而上吸引敌人注意,孙仲山一部先是潜伏移动到鹿河下游,再突然沿鹿河南岸由东向西发动,突竭茨人促不及防之下连防御都来不及组织,仓皇间只有扔下大批牛羊物资毁桥逃遁……
商成望着止步在两里外的突竭茨马阵,又是轻蔑的一笑,说:“看来他们不仅长了记性,也记起来自己的老本行了,不单知道派点人手守营盘,还想起来迂回偷袭了。”
这才是郭表想说的事情。接二连三的胜利不见得就尽是好事,所谓“骄兵必败”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这话并不是说给商成听,而是说给周围的人以及后面那群年轻将领的。商成身边的这些人就不说了,就是那群中原兵,也不全是滥竽充数之辈,其中也有几个军中老将们都看好的后进。
郭表的意思商成也明白。虽然眼下并不是个“上课”的好时光,可既然郭表提起了话头,他就只能罗嗦几句。他不能不给老上司这个情面。好在眼下双方都在整理队伍,离开战还有一段距离,赵军的阵型看起来暂时也没什么明显的疏漏破绽,他也有这个“教学”的时间。可是这种时候又教这些家伙什么呢?教行军布阵?他自己都还是二通三不懂的,拿什么教给这些家伙?况且这些人再不济也是家学渊源从小的耳濡目染,要论搬书本丢书袋的本事,指不定还在他这个假职提督之上……
他踩着湿漉漉的草坪来回踱了几步,看着方才提问的那个少年说:“你叫什么名字?”
“回督帅,职下李荃,天武军丙旅骑军副哨。”
这话一出,周围的中原兵看李荃的眼光都是一变,有几个人还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被段四喝骂了好几声才停下来。
商成不知道天武军丙旅是做什么的,就拿目光去看郭表。郭表说:“天武军丙旅都是戥巍士。”
看商成还是不明白,文沐在一旁小声说:“戥巍士就是马甲骑兵。咱们大赵各卫各军,只有天武军才有旅建制的戥巍士。”
商成这才明白过来,半天戥巍士就是重骑兵。燕山卫也有重骑兵,两个哨的编制,驻地就在燕州边上,高头大马再加马上骑士要是一齐全身披挂起来,再排成两行冲锋,其声势简直可以用地动山摇来形容;就是站那里不动,看着也是威风凛凛。不过,也就是看着威风而已,用作仪仗兵很不错,可惜在燕山不实用。不实用的原因很简单,燕山卫山多平原少,重骑兵的机动就是个大问题,等他们移动到位置,黄花菜都凉了。而且重骑兵的后勤保障也麻烦,二百人的队伍,后勤居然就需要五百人,这还不包括专门为他们运送粮草马料以及军械的人员和驮马。考虑到这些问题,所以这次出兵他就没带这两哨重骑兵出来。仅就他个人的意见来说,他其实并不看好这个兵种。至于重骑兵能不能在其他地方派上大场一一这个评价他可不好乱说。
不过,虽然他不大喜欢重骑兵,他还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和眼前这些年轻将领交流的话题。可惜的是,他的第一堂课还没开始就被敌人的号角声打断,所以他的“学生们”只能记住老师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
“骑兵战术的要点就是大范围的纵深迂回,重点在于速度,要尽力发挥骑兵速度的优势,发挥机动、迂回、侧击的战术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