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来了一样。但他马上又耷拉下脑袋叹了口气。这么漂亮的一场大胜仗,他竟然没能赶上,这真是太教人丧气了。
商成和段四却都没有说话。
商成从脚边拣起一片半枯的枣树叶,漫不经心地拿在手里转来转去。孙仲山孙奂率大军出留镇是在七月二十五,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天,这么长的时间,大赵再次出兵的消息眼下应该传遍了草原,东庐谷王也必然已经知晓。可是知晓是一回事,突竭茨人下一步可能采取什么动作却是另外一回事。他和卫府都判断东庐谷王会先作回援莫干的打算,待郭表出击之后便会误判燕山卫要再把上次战事的方略复用一遍,接着就会将计就计想先击溃郭表部随后攻陷燕东。可是,万一东庐谷王横下心不做回援,直接率军攻打燕东的话,战局会如何发展?在这种情况下,郭表还能不能下决心把那三个骑旅派去莫干?再或者,郭表把握的出击时机不对,在东庐谷王犹豫迟疑将动未动之时就动作,结果反而暴露出赵军的虚实,被敌人抓住破绽……右边颅内突然钻出来的一阵刺痛,让他不得不放弃对战局的推演和思索。
这该死的头疼毛病!
燕东这一仗的变数最多,战机稍纵即逝,偏偏郭表和孙仲山又都是谨小慎微的性格,让他们俩谁去打,他都无法真正放心。可这该死的头疼却让他无法亲自指挥!
他痛苦地捏着拳头在头上使劲敲了几下。
头疼渐渐消失了。他皱着眉头,问道:“今天是八月十四吧?”
段四和高强莫名其妙地点点头。段四说:“名天就是中秋。晌午我还听说小姐说,让人准备些上好的核桃仁莲子松子还有砂糖。看样子,小姐是要自己做月饼……”
“郭表在燕东也要动手了。”
段四没吭声,半晌才不安地说:“我估摸着就在这两三天里。可咱们几乎不清楚突竭茨人的动向,出兵的时机全靠揣摩和猜测。胜负也是一半人为一半靠老天爷帮忙。郭表的心思又实在是太细密,要是稍微迟疑的话,一个不好就是……”他没再说下去。下面的话太不吉利了。
商成的视线定定地落在手里的枣树叶上。段四说的都是老话。郭表去打白澜河谷肯定吃力;换成孙仲山去也好不了多少。更关键的是,留镇大军的进展太慢,给突竭茨人的震动太小了。嗨,他上个月给孙仲山的信里就再三强调要兵贵神速,可临了孙仲山就是这么个表现,十天二百四十里,初六才打到鹿河……段四思忖良久提出一个建议:“要不,您给孙仲山写封信,让他加快步伐?”
商成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路途太远,等信送到前线,战局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可别让这封信搅乱了孙仲山他们的想法!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枋州等消息。他想,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两个方向都无功而返吧?他一点都不担心燕东会不会有危险。有郭表和西门胜在那里坐镇,突竭茨人能打进燕东才是怪事。他更担忧的是孙仲山率领的留镇大军。按孙仲山的进军速度,等留镇大军打到莫干,阿勒古的援军也该到了,说不定还有大腾良部和完奴儿部的兵,再加从黑水城南下的突竭茨人,两万对两万,面对这种局面,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优势的孙仲山会怎么办?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远远近近到处都能看见做晚饭烧灶火时飘起的白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柴禾燃烧时的辛辣味。兵营的操场上也看不见几个人影。在操场远端的伙房前,拎着汤桶端着蔑箩的兵士正排成一队领伙食;营房前已经围着一圈圈的兵……又有侍卫送来两份刚刚才到的文书。一份是上京正式准许他离职修养的批文;另外一份是抄件,朝廷任命郭表为燕山卫假职提督,直到他伤好为止。
他看罢文书,站起来对段四说:“替我写封信给燕州,让他们无论如何都必须保障孙仲山的粮械补给。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总之粮道不能断!哦,信里不能用命令的口气,就说是建议。具体怎么写,你们俩商量一下。”他走出草亭,忽然又停下脚步,皱紧了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站了半天却又什么都没说,就顺着踩出来的小道走下土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