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剑时,只能感觉到剑气,却看不到剑光。
杀意笼罩着他的周身,那浓黑的眸中泛起嗜血的光泽。他灵敏地穿梭于一波波的黑浪中,攻击的同时却又能完美地躲开一个个凶狠的杀招,直取对方的命门。霎时间,暗红色的鲜血将月色也染浓,昏暗的光线中,血红飞溅,血腥弥漫。当最后一个生命在手中了结,他的眼中散发出隐隐寒光,森冷如魔。
这是花缅从未见过的凌月,那个一向温柔的阿月,此刻为了她变成了地狱里的修罗。
“怕了吗?”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花缅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花巽,带着哭腔道:“阿月快去救他。”
凌月跃下马来,走到花巽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沉痛地摇了摇头:“他死了。”
巨大的疼痛自心脏蔓延至全身,花缅咬牙逼自己忍住,然而终是不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凌月飞身而至,将她接入怀中。望着她时是掩饰不住的心疼,然而眸光一转,看向手中自黑衣人身上扯下的令牌,身上顿时笼上了一层肃杀之意。
裴恭措从福昕手中接过军事布防图的那一刻,心中百味杂陈。封口未被开启,说明里面的内容并未泄露,这个认知让他既惊喜又自责。他虽未打算把花缅追回来,但想见到她的欲望却异常强烈。他当即让福昕牵来巫山和沧海,二人上马狂追而去。
到得密林深处,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他们立即放缓了马速,四下逡巡起来。当那辆马车和花巽几人的尸体进入眼帘时,裴恭措心中大恸,当即喷出一口血来。
下一刻,他忍痛飞身下马,在林中四处寻找起来,当一具具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呈现在眼前,他更是惊诧不已。他不相信他们五人可以杀得了这么多人,难道中途出现了第三方势力把花缅带走了?
这时听得福昕唤他道:“皇上,奴才捡到了这个。”
裴恭措回头便见他手中拿着一支箫,他连忙疾步上前一把夺了去。没错,是花缅从不离身的碧玉箫。那么花缅究竟是被掳了还是被救了?无论如何,失去她的踪迹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种滋味他曾深有体会,如今再次经历,其痛更甚当初。
最终,他们将花巽等人的尸体运回宫中让人进行了厚葬。为了让花乾在前线安心应敌,裴恭措让花兑瞒下了花巽的死讯。
南秀重镇英城城外大营。
姬云野长眉紧锁,远眺南方,然后振臂一挥,放飞了手中的东啼。
花缅放走了黎末,却又偷走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军事布防图,裴恭措一怒之下将她送出宫去,结果她中途遇袭失踪。
姬云野始终保持着负手而立凝眉南望的姿势。这一刻他面上虽然平静无波,心中却有如静水深处骤然而起的漩涡,呼啸着吞没了他的淡定。花缅终究还是不愿裴恭措输了江山吧?而截走花缅之人又会是谁?
却在这时,又有飞鸽传书到来,朗夜阁南秀分阁阁主说,凌月把孩子抱走了,并留话说,花缅已被她安置妥当,当问及她在哪里,他则表示无可奉告。
姬云野不由舒了一口气,这样也好,花缅有凌月照应,他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拿下南秀了。
为了减少路上的阻拦,李之航带着两万人马,一路绕崇山密林而行,终于抵达了京城。然后一万人围攻皇宫,一万人自背后袭击守城将士,打开城门,一鼓作气,直取广安。
广安两面受敌,加之裴樱释的兵马迟迟未能驰援,李之航首先攻破防守薄弱的北城门。他们杀入城中,打开南城门放裴奇骏的兵马入城,双方展开了一场浴血拼杀。最终裴奇骏带领部将一路战不旋踵,骞旗斩将,风樯阵马,锐不可挡。以花乾为首的十万守将尽皆殉国。
裴奇骏和李之航带来的十七万人马也只剩下了八万,但相比京中的全部兵力——五千亲卫来说,胜败已是不言而喻。
然而此刻最让裴恭措痛心的,不是自己注定的败局,而是裴樱释果然存了谋逆之心。如今兵临城下,温良玉那里有姬云野虎视眈眈,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唯一能解皇城之围的便只有裴樱释了。他以为只要千玉语还在自己手上,他便会有所忌惮,谁知他方才去竹心苑一看,千玉语竟早已不在宫中。
他不由眯眸冷笑,裴奇骏打前阵,裴樱释姗姗来迟捡个现成的,倒是好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