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便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
陆嫁嫁道:“若是记载为真,那深渊的墙壁应该极难行人,她怎么可能爬得出来?”
宁长久也不知道,他感觉背脊有些寒意,道:“只是一部分尸骸化作的妖怪便如此强大,那么那具神骨生前该是怎么样的存在?”
陆嫁嫁道:“十二国的国主永垂不朽,那具神骨主人的位格应该是仅次于神国之主的层次之下的。”
宁长久回想起典籍上的记载,传说神国之中,除了国主之外还有神官,那些神官中最强的两位被称为神使和天君,因为神国之主无法离开自己的神国,所以他们必须依靠这些神官或者是自身的投影影响人间,而神使和天君的境界,相传皆是那近乎人间顶点的传说三境。
可如果真的是某位神国的神官,他们的力量那般强大,除了身处神国的国主,谁又能杀得死他们?
五百年前众神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长久长长地吐了口气,想着这些事情并非是如今的自己可以涉及的,他的紫府气海还有灵脉虽已复原,但是境界的修炼依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哪怕上一世,他也足足修道修了二十四载。
宁长久问道:“今年轮到哪一位镇守人间?”
陆嫁嫁道:“现在是空猎年,再过不久便是神弃之月,等到神弃之月过去,下一个罪君年便开始了。”
宁小龄在一旁听着,听得又是心惊又是好奇,她忍不住发问道:“空猎和罪君是什么?”
这些是修道修至高处,才能从一些内峰高阁处的书籍中得到的知识,这些知识本身并不算什么秘密,但是因为涉及到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所以许多修行者害怕一些冥冥中的忌讳,对此谈论得也很少。
如今宁小龄发问,陆嫁嫁才解释道:“这是两位神国之主的尊名,相传十二位国主按照固定的顺序,每年都会有一位镇守人间,十二位一个轮回,而他们每一位的交替之间,据说都会出现一个月的空档,那一个月里,整个世界的阴魂恶灵出现的数量都会倍增,所以被称为神弃之月,而那个月,所有的宗门都会放下争斗,安心为人间降妖除魔。”
宁小龄先前听说过一些关于神弃之月的东西,如今才真的明白过来,道:“为什么会有这一个月的空档呀?”
陆嫁嫁摇头道:“这是天地的既定规律之一,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缘由,譬如今年的神弃之月是四月,明年便是五月,后一年是六月。”
宁长久想到了过去一直忽视的事情,道:“也就是说,十二位神国之主镇守人间,实际上要耗费十三年?”
陆嫁嫁点头道:“确实如此。”
宁长久脑海中闪过了一抹光,他隐约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什么,但是却想不到具体的方向。
宁小龄微笑道:“或许神仙不在的一个月,就是考验我们修道之人的吧!”
陆嫁嫁也笑了起来:“今年的神弃之月,小龄一定要好好表现,每年杀死恶灵最多者,都可以得到四峰共同授予的奖赏。”
宁小龄想起了那段山鬼袭城的岁月,用力点头:“降妖除魔本就是修道之人的职责。”
陆嫁嫁欣慰地笑了笑。
宁长久问道:“师尊这一个月闭关如何?”
陆嫁嫁笑意稍敛,并未隐瞒:“道境进步有余,修为提升不足。”
宁长久看着肩头的那只金乌,不确定道:“我或许有办法。”
宁小龄也一下子想起,自己的伤势便是被这只漂亮的金色小鸟治好的,她当时只觉得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自己,就像是置身在一片荒原上看大大的日落一样。
她连忙道:“兴许师兄的小鸟可以帮嫁嫁师父疗伤!”
说完之后,她兴冲冲地看着他们,只是发现不知为何,师兄与师父脸色好像都有些古怪。
宁长久率先笑了笑,打破尴尬,道:“师妹,给你认识一下,这只金色的小鸟叫三足金乌。”
“金乌……”宁小龄若有所思:“我听说过的,金乌藏娇嘛……咦,藏娇……师兄的先天灵为什么这么奇怪呀?”
“……”
陆嫁嫁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最过清楚,当日那红尾老君后背的一击伤得太深,云气白府两道窍穴近乎被毁坏殆尽,若非她是特殊的剑灵同体体质,换做其他普通的修道者,非但一生修道之路就此断送,还极有可能一命呜呼。
她因为对于身体的状态太过清楚,所以愈发绝望,她大致推算了一下,靠着如今的速度慢慢痊愈,至少是三年五载之后的事情了,那对于修道之人本该是等得起的,但若是宗主继任之典提前进行……
她对于宁长久的话并不抱有多少期待,叹息道:“你先去看看赵姑娘吧,她好像很生气。”
宁长久抿了抿唇,颔首道:“好。”
……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赵襄儿正坐在榻上打坐疗伤。
她身边那柄古旧的红伞如今破破烂烂的,半个伞面几乎都被红莲狱火焚烧殆尽,若是下雨时撑着,肯定会漏一身的水。
而她的身体状况也有些糟糕,这是她第二次力竭,比一个月前那次还要严重许多,她举起伞对抗白夫人以身为剑的那一击时,她只觉得像是整个城池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体上,所有骨骼都在一瞬间撑到了极限,那白夫人只要更用力一些,自己就要死于那一剑之下了。
而她付出了这么多,那宁长久居然还这般戏辱自己……虽然自己平日里天天揍得他体无完肤,但也是为了大局,他怎么能这般小心眼?
那时他挨打时多老老实实,如今结了先天灵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她摸索着自己微痒的唇,想着方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然后又想到了之后九羽下的场景,那宁长久怎么这般无赖,竟敢……她心中骂着,身子火辣辣的痛意更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去想这些,然后低下头,发现这件很不合身的白色的男装也是宁长久的。
看着这身衣服,她更加觉得胸闷,她手伸至脑后,拢了拢乌云般堆下的墨发,然后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裳,打算换一身新的。
敲门声响了起来。
赵襄儿手正捏着衣襟,她头也不抬,道:“滚!”
宁长久道:“我找殿下有事。”
赵襄儿问道:“什么事?”
宁长久思考了一会,试探道:“换衣服?”
赵襄儿忍无可忍,她灵力恢复了一些,身影骤动,屋门转瞬间打开,宁长久只觉得大风劈面而来,然后一拳迎面。
这次他连一拳都没有撑过去,便被赵襄儿摁在地上,她直接双腿岔开坐在了他的身体上,对着下面狠狠地抡着拳头,一顿毒打。
宁长久知道她想要发泄怨怒,便也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番,只是为了不让陆嫁嫁和宁小龄听到,他拼命不发出声响和求饶,最后他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时,赵襄儿揉了揉自己的拳头,亦是香汗淋漓,但她的气似乎还没消,道:“自己回去换,谁要穿你穿过的衣服?”
说着,她再次砰得一身摔上了门,将宁长久一个人晾在了外面。
宁长久无奈极了,他用灵力消抹着自己的外伤,铩羽而归。
他走进了书房,不一会儿,宁小龄也蹑手蹑脚地进来了,问道:“师兄怎么样呀?”
宁长久叹道:“要不你去帮我师兄说说好话?”
宁小龄撇了撇嘴,道:“襄儿姐姐现在这么凶,我才不敢去。”
宁长久不说话,取过了笔墨,他摊了张纸,开始写字。
宁小龄继续问道:“师兄是怎么惹襄儿姐姐生气的啊,你们在九羽下做什么呢?那个……我明明听说是很开心的事才对啊,为什么襄儿姐姐反应这么激烈,师兄是不是你的问题啊?”
“……”宁长久哀叹道:“师妹你是不是被哪个妖怪夺舍了,说话怎么这么伤人。”
宁小龄道:“襄儿姐姐可是你未婚妻,那是我……师兄娘,我当然替你心急呀。”
宁长久斟酌着写完了一段小子,轻轻吹干叠好,道:“你个黄毛丫头急什么,好好听你嫁嫁师父的话,安心修行。”
宁小龄听着这套陈词滥调,一点也提不上劲,问道:“师兄你在写什么呢?”
宁长久平静道:“那赵襄儿欺人太甚,我这是给她下战书,要邀她一战,一雪前耻。”
……
深夜,正打坐调息的赵襄儿又被敲门声惊扰。
她细眉一竖,本来她的气已消了大半,如今见他还敢深夜来访,定是没安好心,怒道:“又来找死?”
这一次对方好像很识时务,只从门缝中塞过来了一张纸条。
赵襄儿走到门边,俯身捡起,她原本想将它直接烧了,但想了一会才是打开看了一眼,她眼眸微眯,将纸上的字轻轻念了出来:“致歉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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