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地点了点头:“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
不消多久,章越已将孝经全文两千多字通篇背诵……美中不足的是,背错了三字。
此刻章越看看左手,再看看右手,猛然给了自己两嘴巴……没事叫你装逼!
而郭学究见回到己屋,将孝经借给章越。
章越见书是十分珍重地用绸布包好的,边页不曾有半点折角。郭学究临走反复叮嘱:“笔墨纸张书籍,切切爱惜。”
“是,先生。”章越这会认真地回答道。
章越捧着书放在杉木桌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向一旁的郭林问道:“这屋子有两张床,两张桌子,是否在我之前,先生还教过一个学生?”
郭林听了点点头道:“是有一人,两年前走了。”
“为何走了?”
郭林道:“他以前是个天资聪颖之人,也很勤勉,但数年前考县学落榜后,读书就不肯用心,平日也不肯下苦功。有一日爹爹实在看不过去了,说了他几句。他一怒之下,所以就再也不来了,临走时还对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爹也曾后悔,说自己当初是否话说得太重了。以他的资质若再认真勤学苦练两年,可以贯通经学文赋,那时再考县学必在话下,甚至能成为一乡之茂才。”
“原来如此。”章越似明白了什么,郭学究对学生不肯说重话,是不是因此?
“章师弟,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只要不是MMP都可以讲。”
“章师弟你说什么?”
“我是说,郭师兄尽管讲。”
郭林斟酌语气道:“你能不能不要昼寝了,爹爹每次见了都是不喜……”
郭林怕章越生气,连忙道:“章兄,孝经我足足背了三日,你却只背了一日,实在是很厉害,强我十倍了也不止。今日我看出你背下孝经的时候,爹爹口中不说,但心底也是极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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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的天资才赋,或许考进士科有些难,但去考诸科定可榜上有名。当然你须痛下苦功,切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撒网。没有一个勤字,再好的天资才赋也会被埋没,就如我那师兄般泯然于众。”
章越看向郭林心底百感交集,换了自己身处郭林的位置,看见同窗中有这么个人,第一反应是嫉妒而不是高兴吧。
“多谢师兄好意,”章越想了想,“但昼寝我实改不了。”
“就当我没说,”郭林垂下了头,“章师弟,你莫要自持聪明,我虽天资不如你,但只要我下苦功,三日也可顶你一日用,故将来你是不如我的,你信吗?”
面对一脸认真的郭林,章越点了点头道:“我信。”
郭林似一拳打到了空气里,丝毫激不了章越,于是闷闷地低头抄书。
“师兄?”
“郭师兄?”
章越试探地问了两句,可郭林却完全不理会。
这就生气了啊。章越摇了摇头。
章越也不再说话,捧书开始抄孝经。这抄写经书必须心静专心,若是抄错了一字,以后万一考到就糟糕了。
“郭师兄……”章越突而再度开口。
郭林抬起头看向章越。
“那块顶饿的石头今晚借我一用,行不?”
次日章越又被童子们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
章越走到窗边望去,但见一名身材健壮的童子扯着一条裤子正迎着晨风奔跑,而身后另一名童子光着屁股在那边哭边追,一根小面条在空气中甩来甩去的。
正好一股起床气无处发泄,章越走了出去,对这脱人裤子且疯狂奔跑的顽童,大声道:“快,快,将裤子给我!不然就给他追着了。”
那顽童笑嘻嘻地奔跑到章越面前,正要将裤子递给章越。却见章越反手一扭,将他整个人提溜起来骂道:“大清早的还在胡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娘敢骗老子。”那顽童要破口大骂。却见章越一扭道:“再骂我脱你裤子了。”
“你敢……等老子长大一定用指头插鼻孔。”
章越一把拔下顽童裤子:“看来平日这事你也没干,我还等什么?先用指头弹了再说。”
顽童慌忙捂住,笑嘻嘻地道:“大哥哥,我和你闹呢……别,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
“错了。”
“大点声。”
“我错了。”
章越沉着脸道:“哼,下次再敢吵我睡觉,左右各弹五十下!”
顽童不由下身一缩:“大哥哥。下次不敢了。”
这顽童求饶后,章越将裤子还给了另一名童子。
“谢谢,大哥哥。”那童子一面流鼻涕,一面感激地道。
章越点了点头道:“等着。”
说完章越走回茅屋,走出手里拿出几个昨日去村里买的红枣分给了那童子道:“吃吧,别哭了。”
“谢大哥哥。”
章越看着一旁眼巴巴望着红枣的顽童,又从兜里取出了些红枣道:“来拿。”
“好!”顽童双手捧起,章越又收了回去道:“你先要答应我以后不欺负人。”
“好!”
“真乖!”章越笑了笑将剩下的红枣都分给了两个童子。
一旁郭学究,郭林看了都是笑。郭林道:“这些村学里的童子们都是狡猾胡闹,没料到章师弟倒是有一手治得他们。”
郭学究欣然地点头道:“若再勤学些就好了。”
“他会明白的,爹爹。”郭林言道。
章越拍了拍手,但见篱笆门一开。
一名近二十岁的青年走进了,两个童子看了对方一眼,匆忙跑开直奔茅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