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布置得当。除此之外,奉命出使西夏,以口才变乱,说得夏人退兵,仍然在宋金战事之外保持中立,种种故事传入民间,白马入夏营的故事竟有人传为话本,以虞允文二十来岁的年纪,怎能不叫人惊诧敬佩。
而此人二十出头年纪时,已经是签书枢密,这在宋朝更为前所未有之事,也足见此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他到也不是奉迎拍马的人,只是向来也极敬佩虞允文一个白衣秀士竟有如此的军事长才,见对方笑意吟吟,一见面就提起当年杭州一事,显然是攀附当年交情,自然也不能过拂其意,当即仰着脸笑道:“当日若不是虞大人,我也不能轻易得手。”
虞允文执了岳飞的手,一边引领着岳飞往枢院内行去,一边哈哈大笑,摇头道:“这话下官断不敢当,当日情形,下官也是觉着撑不下去,若不是大帅赶到,只怕事情发展大是不妙,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一头冷汗。”
两人你来我往,均知对方是难得的豪杰人物,年纪虽然相差不少,却只觉一见如故。
当日在杭州时,虞允文为了自敛行迹,虽然随班见过岳飞,却是不哼中哈,令人摸不清他深浅底细。到得此时着意结纳,反而是豪爽大方,妙语连珠,待得宾主一行坐定,仆役上茶已毕,各人聊天话事,岳飞竟是与他言谈甚欢,一时竟想不起来此来何事。
还是虞允文自己截了话头,向着岳飞笑道:“大帅此来有些不巧,张枢相尚在潼关未回,赵枢相已经进宫,陪着陛下祭祀祖先,行告庙礼,这会子估计正礼还没有开始,估摸着今日是见不成了。”
见岳飞面露失望之色,虞允文又笑道:“下官已经派人入宫禀报,陛下但凡有些空闲,必定会见的。”
岳飞也笑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只是想早些见过陛下,讨些实信。我来之前,听说金国的完颜昌和宗辅占了上风,太上皇有望被迎归,这一路上连接赶路不得消息,也不知道情形如何?”
他有些话却没有问出口,若果真是金国有意议和,归还多少领土,死伤将士如何安慰,金人如何能保证再也不来侵犯,如此种种,都盘桓心头,令他觉分外压抑难受。以一个武将地角度来说,在已方局势终告占优地情形去议和,心中委实不甘愿。
只是这时候若不赞同议和,又有不管上皇生死的嫌疑,令他十分为难,不能说话。
虞允文当然知道他的心思,略一沉吟后,便概然答道:“大帅如此着急,下官也不隐瞒。其实陛下早有决断,议和成,先用这段时间休养生息,多编练士卒,多打造精甲强兵,不成,则仍然与敌周旋,按着去年议定地方略去做便是。”
说到这里,他露齿一笑,又道:“算来算去,咱们是不吃亏的。朝廷与金人相斗多年,虽然咱们家底子厚实,不过一直腾不出手来疏理政事,百姓农人负担越来越重,这样么打下去,咱们也有些难以支撑。所幸金人吃不住劲,不少人一心想要议和,他们才多大家底?回复起来有咱们快?这么着一来,当真是自掘坟墓!”
他说话之时,气度从容,言辞缜密周到,而众人这才看清,此人虽然身形高大,相貌却是清秀俊俏,自有着一股文人的郁郁书生气,而说话时,又有一股说不清的自信与果决,令人闻之而心悦嘉许,并不怀疑他的论断。
岳飞听的满心兴奋,将手在自己案前轻轻一拍,笑道:“做臣子的只怕陛下心里犹豫,如果陛下当真是如此决断,则咱们还有什么话说?
拼死效力,一定要尽复故土方能收兵!”
虞允文截口道:“不仅如此,还要直捣黄龙灭此朝食,不能让金国如大辽那样时时在卧榻之侧,过百年后,又不知道冒出什么跳梁小丑来,甚是麻烦。夺回幽燕,平定辽东,这便是陛下的章程。”
他见岳飞要起身答话,连忙伸手止住,笑道:“大帅不要如此,这只是咱们私下闲话。”
又笑道:“此次大帅来述职,却也是巧。陛下就要册立皇后,大帅正好在此观礼。”
赵桓立后一事,也是关系大局,岳飞虽然不曾上书,却也很赞同皇帝需得立后,然后册立太子的论调,一听此话,却也是面露喜色,笑问道:“不知道是哪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