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就是统制,武艺将略那是没有话说,看模样气度,也不在成名大将之下,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赵桓甚喜岳云,从不掩饰,岳飞也早就知道,甚至有时候怀疑自己很受重用,是不是皇帝爱屋及乌的原故。
他自然不会知道,赵桓不过是拿岳云掩人耳目,毕竟他身边不少青亲贵,而岳云十二岁从军战功累累,受到皇帝特别的瞩目,便不足为奇怪了。
听得皇帝如此夸赞,岳飞心中欢喜,自己谢过皇帝夸赞,又命岳云再次叩谢。
赵桓含笑命岳云起身,又问及路上行走情形,呼得襄阳至川行船快捷,而陆路难行,而汉中至关中道咱更是险隘,有少难行处时,赵桓却是笑道:“天幸金国内乱,今年可能不会再有大战,咱们就算是行有余力,究竟也没有到破敌的时候。敌人只伤皮毛,未损筋骨,急不可图也。自夏初开始,国家开始裁抑官衙行署,免冗官冗员,军队整编去岁也已经完成,赵开算过,今年若不兴军,入冬就可有五百万贯的节余。到时候,朕必赦令政事堂督促各地官府,征发民夫,由汉中入川及京西荆湖修起,将道路桥梁好生整修一番。而关中各地,亦要让工部及转运派人,核查秦汉大唐时水利工程,改始逐年恢复。至于封山育林,河工大堤防洪等务,今年也可以着手进行。到得明年,朝廷可使用的银钱更多,就是兴军打仗,也不必停止诸工,十年之后,且再看天下情形!”
赵桓这两年来的精力,到有一多半用在军队改制和政务改革上。局势是明显的,长安和潼关、太原数战后,金人再吃不上宋朝,不必再担心会被撵的鸡飞狗跳了。而到了这个时代,先改革军队编制,将原本大而无当的禁军缩编,用心腹大将统领,改革军队内部制度,行军衔制,改良装备。如此一来,军队一则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二来战斗力加强,进退如意。而军队牢牢在手,等财政进一步缓过来时,赵桓便又将心思用在政改之上。手中有军队,再上是独一无二的封建帝王,行事起来自然要比后世更加方便。而赵桓比前代宋帝更加便宜行事的,就是此时适逢靖康二年后的大变,原有的皇室被全数抓到北国为奴,朝廷大员党派纷争,被一古恼儿全数扫灭,存留下来的官员除了少数主和派的软骨头外,倒有多半是正人君子,特别是朝廷中枢,李纲、赵鼎、张浚、虞允文等人,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干练忠忱之士,而麾下武将也都是史书上有名的能战而忠诚的大将,这就使得赵桓在改革时极少阻力,而事事顺手。而将军制和政治改革后,则再以力量来改革内部,荡涤积弊改善民生,则宋朝的国力越来越强,军队战斗力愈发提升,北方强敌的侵犯,势必可以彻底解决。
赵桓心念如此,是以最近这段时间,关注力唯有控制军队和改革制度这两样而已。此时当着岳飞这样的大将面前,提起此事,一则是心中得意,二来却也是想听听岳飞的看法。
他说完之后,微笑着看向岳飞,等候对方的回答。
岳飞哪里能明白赵桓用心,此时气氛轻松,十几个小黄门和宫女执事正准备桌椅碗筷,环佩叮当杯盘轻响,正午时节饥肠辘辘之时,菜香已经隐然可闻,而皇帝神情和悦,语笑欢然,随便闲话家常时提及将来打算,也属正常。
他心中全无警惕,只是顺着赵桓话头接道:“臣一路西来,已经见到沿途有不少官府督促百姓上工修路,政府给钱粮,百姓秋收后已经农闲无事,修路造桥的同时还能多些生计收入,虽不能说是交口相赞,然而也无人口出怨言。至于陛下改官制,臣私下里却听到些怨言,不过人都有私心欲利之想,断不成想到自己也被裁撤,所以士大夫有些抱怨,也属寻常。臣并不放在心上去听,一者是武人不干涉政治,二来也没觉得被裁撤的官员有什么可抱怨处,坐食无事而白拿着官家俸禄,这还成个人么!”
“好,很好!”
赵桓听到这里,心中大喜。他知道岳飞是小门小户出身,与那些世家大族完全不同,断然不会把同情心放在被裁撤的官员那边,此时当面听得他说,却又是与自己推没的完全相同,赵桓心中欢喜,不觉笑道:“当年神宗皇帝改革,文彦博说,士大夫俱有怨言,神宗说,百姓都说好。文某又说,然而国家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非与百姓黔首。今岳飞所言才是正道,国家诚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然而百姓不富,光是有皇帝和士大夫,天下能富强乎?”
各人凛然听教,赵桓心情愉悦,眼见桌案准备齐全,便道:“咱们且都吃饭,朕从早上折腾到现在,也已饿的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