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的落地钝响声,被马蹄踩断肋骨的噼啪脆响不绝于耳,鲜红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在空中飞洒,二十万人的大军,全数押前,却如同惊涛拍岸,尽管自己一方使出了全力,黑色的怒涛不停的冲击着对方地防线,而六万多人的宋军将士,却是一块块沉默的磐石,将一次次的进攻轻而易举的打败,击退,瓦解。
李成额头冒汗,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象他这样的人,是天生的愚蠢与自信并存,虽然一次又一次的惨败给岳飞,却总以为在下一次就能扳回来。谁知道对手仍然是拿的一手好牌,最终叫他输掉了裤子。
他手头已经无兵可派,由钢甲和陌刀组成的铁甲怪兽,虽然推进不快,却是无人能敌,他的二十万大军就似一块硕大的豆腐,在敌人的利刃面前,只有被宰割的命运。
他虽然蠢笨,却也毕竟多年戎马生涯,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候,虽然表面上还是对宋军保持着压制,李成心里却是明白,对方骑兵在步人甲军出阵的时候,已经后撤休息,只是少数配合步兵,保护着步人甲兵的两翼,主力回撤休息,养精蓄锐,对方仅仅用四万人,就已经顶住了自己的攻击,而且在正面战场上挥戈猛进,自己被迫将中军都派了出去,对方却是漫不在乎,仍然步步前压。
诺大的压力使得李成浑身颤抖,他的大将都派了出去,只有当年与他一起起兵的赵用一直跟随在他身边,此时战场上形式瞬息万变,在他与李成的身边,只是一些中下层的亲兵将领,这些人忠心有余,能力却是差的太远,他知道大败在即,自己转头看看身边两侧,便偷偷上前,向着李成低声道:“大帅,这里是顶不住了,趁着现在还没有溃败,末将在这里指挥,大师带着亲兵先走,如何?”
李成也知道再难,早就有心退走,却总是心不甘愿。他心里也是明白,他犯恶累累,先是流贼巨寇,在宋朝境内烧杀抢掠,然后被驱赶打败,却又投降伪齐,为了获得女真人的欢心,年年带兵犯境,虽然屡屡被打败,却也苦害了边境大量的百姓,杀害了不少文官武将,手里的人命是数也数不过来。以当今皇帝赵桓的性子,就算是他投降,佶计也很难保住性命。
当下就要点头应允,只是想到这么多年心血,就这么白白放弃,心里委实是难以决断。
赵用见他犹豫,因知自己功名富贵皆在此人之手,不由得又苦劝道:“今日纵败,收拢残兵败将,也总还有不少人,咱们退守西京,能守住城池多半能行,我看这些铁人军行动缓慢,负甲太重,用来攻城是不成的,咱们只需拒城死守,等女真人来了,还有希望徐图恢复啊。”
李成心知对方只是在安慰自己,拒守西京洛阳,这自然是好,最少也能将功赎罪,只是看今天的势头,败军能逃回多少,又有多少是心腹得用的,又是否精良,心里委实没底,若是此战败后根本不能收拢起败兵,敌人趁势扫荡西京,夺得郑州,归德,甚至直下开封,那么到时候伪齐不复存在,而女真主子是否还愿意重新再扶持他来做傀儡,当真是不问可知了。
他犹豫不决,岳飞却并不给他时间考虑了。眼见得步人军势若破竹,而敌人也出动了中军,连李成的大旗也往前移动,显然是出尽了全力。他知道步人军虽然攻击犀利,却因为负甲太重,加上使用的是陌刀这样虽然威力巨大,却也非常沉重的武器,纵然士卒都是精心挑选的武勇之士,也势难持久。而此时此刻,敌人锐气已经全失,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给他们重重一击,则大败之势难以挽回。
岳飞环顾左右,见高宠、岳云、徐庆等人就在自己身边,这几人有自己的爱子,有徐庆这样最得他喜欢的爱将,有高宠这样的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他心中极是欢喜,却也有小小遗憾,可惜这样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战,对面的敌手又是蠢笨,又并不是女真人,确实少了不少乐趣。
他心里暗暗期待,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要在正面战场,给予女真人重重一击,要以堂堂正正之师,将女真铁骑击败。
因见各人都是满脸的跃跃欲试,岳飞知道此时进击正逢其时,因断然道:“诸君忠义,报效国家君父,正逢其时,须死战可矣!背危,踏白,游奕三军,全数出击,必要一战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