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知道是人写信夸赞岳飞,且又是上司语气,而岳飞已经是使相身份,便是赵鼎、张俊,也不会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两人略一思忖,便知道是平章军国事李纲的手札,想必是多有褒奖的话,所以送信官员,朗读给岳飞来听。
却听岳飞连声逊谢,里面那官员也是低语窃窃,两人听不到下文,心中不觉好生气闷。良久之后,才见一黄袍官员从房中退出,见岳云与杨再兴在外等候,国字脸上微微一笑,略一点头便自顾去了。
岳云却是识得此人,一时记不清姓名,只知道是京西南路转运使,身负财赋政治大权,此时过来见岳飞,想必并不只是读一份褒奖信这么简单。
当下与杨再兴入得房内,见礼完毕,抬头见父亲脸上神色淡然,既不因为受了褒奖便面带得色,也并没有面带忧色,岳云心下佩服,却是退向一边,等着杨再兴回事说话。
岳飞也自然更关注杨再兴此行,只是略扫了岳云一眼,便向杨再兴道:“你此去辛苦,几天不闻消息,我也甚是挂念,已经派出几股骑兵,分路接应。”杨再兴心头感动,低头答道:“末将谢过大帅。”岳飞又问道:“怎么样,此行顺利么,敌情如何,布置如何?军心士气如何,百姓可受苦楚,粮草军备可曾打听?”他问的这些,行人司和岳飞自己的侦骑自然也一直打探,只是更直观更具体地情服,却非得在战阵上更有经验和大局观地一线将领,亲自查看了,才更有说服力,也更能让主帅有判断的依据。
杨再兴一一回禀,备述详细,从敌人的驻军情形,反应能力,以及与乡民闲聊打听所得,俱向岳飞陈述清楚。到得最后,杨再兴终道:
“伪齐全无战力,已是定论,若无金兵援,仅凭背危一军,便可登城而战,一战而克复开封。”见岳飞不置可否,杨再兴不敢再说,便又将身上漆牌取出,将与金兵遭遇之事详细说了。
岳飞此时却是动容,起身站立,将红色漆牌接过,看到阿合李猛安还不动声色,待看到撒八地漆牌时,却是大喜过望。
他目视杨再兴,笑道:“真猛将也!这撒八是女真猛将,上次太原围城前让他逃了,此次却被你斩落马下,岂非天意?我将上表朝廷,传首长安,请陛下对你重加奖赏。”
杨再兴被他夸的甚是得意,却也有些羞愧,当下呐呐道:“些许微劳,且又是无心之得,敌将也是太过托大,才被末将斩下首级。”岳飞摆手笑道:“不需谦虚,能临阵斩敌万户的,你还是头一个。
此功极大,当由陛下奖赏,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杨再兴看他脸色神情,丝毫不以金兵临近而为意,他心中纳闷,不由得向岳飞问道:“大帅,看情形必定是金兵主力大至,说不定就在这几天就会来攻,大帅好象全不放在心上?”
岳飞心情大好,看一眼儿子,见岳云也正用探询的眼光看向自己,便回身坐定,向着杨再兴笑道:“我在这里布的局,示之以弱,让人以为我兵力分散,岂不正是要他敢来?他不来,我正忧心,劳师费饷,数十万大军,几百万民伏,一天所费多少?李平章来褒奖我,岂不也是关心战机?今金兵前来,我料定敌人主帅必是宗弼,他向来自以为聪明,也确实善于捕捉战机,见我颖昌空虚,必定不会等大军云集才来攻我,而是率他女真精锐,岂图急而取我,岂不知这样一来,却正好落入我算中。”他转向墙上木图,看着图上标志的金兵标识,向着两人又道:“金兵主力多以骑兵,前日军报,敌军步卒和不少骑兵尚在黄河北岸,今次算来,宗弼纵是来攻,也绝不可能是全师齐至,而以数万骑兵来战我麾下精锐,其能胜乎?”他转过脸来,神情却是难得一见的温和,在岳云看来,甚至是很难看到的温馨。见岳云与杨再兴两人发征,岳飞又道:“自然,我军虽然精锐,可以说是大宋禁军主力中的主力,精锐中的精锐,然而战争没有必胜才打地,我也不能说我必定能战胜宗弼。而此战又非打不可,非如此打不可,唯有如此,才能令宗弼大大吃亏,心浮气躁,陷在中原与我苦斗。”说到这里,他神情已经转为肃然,目视两人,沉声道:“此战,唯有戮力死战,以死报效国家,非胜不可!”岳云与杨再兴对视一眼,已经俱知对方心意,当下微微一笑,一起躬身拱手,答道:“是,末将等绝不敢负大帅信重,陛下所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