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眉头道:“也许吧……也许许多事,咱们不知道更好。便是我想照应她,只怕也未必能照应多久。”
郑仓叹道:“公子你又多想了不是?明日若是病得重了,太子妃也闹心。”
楼小眠叹道,“虽说她动用了太子暗中留给咱们的那支人马,可她要对付的人也不会简单。我先歇着去,你继续盯着些。”
郑仓道:“公子放心,我已吩咐闵卫暗中保护,便是她身边的人疏忽了,她也万万不会出事。”
楼小眠点头,正要起身去休息时,只觉眼前一阵昏黑,眩晕得差点摔倒。
郑仓连忙扶住,跺脚道:“这几日病着,本该好好休息才是。便是想教太子妃,有大可等以后有空再说吧?”
楼小眠耳中嗡嗡作响,好容易稳住身,却只听见郑仓的后半句,叹道:“你知道什么?等回了京,她是深宫太子妃,我是朝中外臣,连见一面都不容易,更别说细细教她些事了……”
他迈步慢慢行向床边,声音朦胧如呓语,“当年我丢下了她,如今……便是再丢下她,至少要让她学会自保之道……”
楼小眠那边正为木槿担忧,再不知木槿此时正兴奋得很。
她从小跟人玩闹的时候多,自来有父母疼爱,兄长娇纵,极少吃亏。近来不时被人算计,难得这回可以算计别人,便是青桦等再三阻拦,还是亲自过来了。
坐于高高的树桠上,她一边磕着葵瓜子,一边远远地看着不远处一栋着火的祠堂。
古话果然说得不错,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火光冲天、火焰吞吐间,幢幢人影呼和来去,叱打喊杀之声不绝于耳,隐隐见得许世禾镣铐已脱,正持了柄极锋锐的朴刀在手,砍、劈、刺、扫均得心应手,招式变化多端,围住他的蒙面人一时根本拿他不下。
他在溶洞中被困二十五年,与鳄鱼为伴,以鳄鱼为食,当然也可能成为鳄鱼的食物。想在那样地狱般的恶劣环境上生存,武艺是万万丢弃不得的。何况那里无事可做,也只能以练武当作唯一的休闲了。
如今他的眼睛已能适应外界光线,此时火光耀目再影响不到他,待将那些蒙面人引到稍远的暗林中,凭他夜能视物的本领,对敌时更是得心应手,很快便被他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贴身随侍着的
青桦定睛看着那些蒙面人,低声道:“公主,这批人,像是泾阳侯府的人。有几人的眼睛我看着很熟悉。”
木槿道:“泾阳侯应该知道许世禾的存在,但许世禾身上的秘密,则未必知道多少,未必敢倾尽全力,精英尽出。但高凉必定有人深知内情,会想法不惜一切抓到他。前面都安排好了吧?咱们跟上去看看!”
青桦点头,“我们从那边绕过去,别被他们撞上了!”
木槿应了,轻轻纵下树来,和青桦直奔向前,赶向事先和许世禾约定的方向。
她早先便已叫青桦等踩好了地点,让许世禾奔逃的方向虽有树木,却相对空旷许多,并不宜藏身。
但他们等了许久,居然没有动静。
青桦纳闷道:“莫非那家伙后悔了,自己从别处逃了?”
木槿轻笑,“不会。我虽然容他先将徐夕影换了装束送到只他自己知道的安全之处,但他身上的蛊毒还未解呢,他总不能想着一边策马奔逃一边痒得在马背上翻滚吧?嗯,他可以考虑叫许夕影帮他挠痒痒,或许更易赢得美人垂怜……”
正说着时,前方已隐隐传来打斗之声。
木槿悄声道:“看来比咱们心急呢!”
两人循声过去查看时,却见一群人正捉对儿杀得如火如荼,都穿着宜在黑夜里行走的深色衣裳,且都蒙了面……
许世禾躲闪过两位黑衣人的袭击,便见他们被另一拨人飞快拦截下来,反而闲了下来。
他定定神,甚至理了理衣裳,才返身奔向和木槿约定的方位。
木槿辨了片刻,至少已辨出某个身材高大之人正是她的近卫顾湃,瞧模样己方吃不了亏,却也看不出对方领头人物是谁,皱了皱眉,转头去追许世禾。
青桦紧随其后,低声问道:“应该能生擒到一些人问口供,想来织布他们一定会办法。公主,咱们打发走这家伙,是不是就该回去了?”
木槿道:“早着呢,这分明是他们的饵,大鱼还没出来!”
“……”
他们既知许世禾逃亡方向,即便保持一段距离,蹑踪过去也不困难。
木槿老远看到月光下闪着冷冽光泽的赤金面具光泽,已捏起了拳头,果然看到大鱼了。
“先用小鱼小虾引开我们布置的人马,再亲自出手劫人,好算计呢!”
“嗯,公主更是好算计,把离弦也用上了!”
青桦由衷赞赏,陪着自家公主继续闲唠嗑瓜子。
金面人带了两名高手堵截许世禾,想生擒他自然十拿九稳;可惜木槿想着离弦这么个绝顶高手不用白不用,早就让青桦暗中知会过,让他一路跟住许世禾,以防另生枝节……
于是,这会儿离弦加上许世禾那个怪物,很快将那三位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从人被刺中心脏,一个从人被砍断手臂,剩下金面人苦苦支撑,还是因为木槿下令要留活口的缘故。
许世禾凶悍暴戾,却没离弦那样的耐心。他明知金面人便是囚禁自己的张博所投靠的人,心里痛恨,出手再无轻重,瞧着离弦一刀分散金面人注意力,朴刀觑着破绽处迅猛劈上。
金面人肩背中刀,人直飞出去,口中鲜血直喷,但背上衣衫破裂,居然不曾见血。
“好柔韧的软甲!”
离弦已禁不住称赞,心下却更是犹疑,“你到底是什么人?”
正要上前揭开那人面具时,忽听半空有人冷笑道:“这是我要找的人!”
离弦一抬头,一道绯红身影伴着一道闪电般划破夜空的剑光,直奔他面门而来。
“绯期公子!”
离弦惊叫,却不得不转身躲闪。
木槿张大嘴,瓜子从唇边跌出。她傻了好一会儿,才恼恨道:“他……他到底要做什么?整日疯疯癫癫,真该让五哥把他关起来!”
离弦武艺不在孟绯期之下,但孟绯期在蜀国再怎样犯了众怒,到底是他主人的亲弟弟,再不敢真伤到他,于是交手之际,处处缚手缚脚,很快落在下风。
许世禾踌躇片刻,扬起朴刀便上前相助。
二对一斗上了孟绯期,
再顾不得那边的金面人了。
金面人喘息甫定,眼看两拨人都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再不敢指望去抓许世禾,趁着人不注意时径自飞逃而去。
一气奔出老远,他只觉头晕眼花,再也支持不住,才扶住路边的树站稳身,慢慢取下自己的赤金面具,擦去满头满脸的汗,以及顺着嘴唇挂落,糊了满下巴的血污。
他大口喘着气,正要伸手入怀掏摸伤药时,旁边锋刃破空声起,正扎向他手腕。
他急忙闪避时,却觉后腰一阵刺痛。
扭头看时,正见木槿圆圆脸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手中的软剑已刺在他腰间。
若他动上一动,那细而锋锐的利剑顷刻能将他刺个对穿。
他吸了口气,宛如刀刻般鲜明的轮廓慢慢松驰下来,连原先利若鹰隼的目光也柔和了些。他轻笑道:“太子妃,你可认得我是谁?”
木槿轻笑,“枭霸沉雄,有大将之风,本该是慕容一族最年轻有为的接.班之人,可惜……你没有你叔爷爷那样血战沙场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也没有你堂兄出生于长房的好运气。慕容继棠,说实话,我觉得你挺倒霉的!”
此人正是广平侯慕容安的独子,当今皇后慕容雪的堂侄慕容继棠。
慕容皇后是老临邛王慕容启的独女,慕容启无子,临邛王之位便由慕容皇后的大堂兄慕容宣继任。为了安抚皇后更有才干的二堂兄慕容安,吴帝许知言又封了慕容安为广平侯。
说来如今的临邛王慕容宣甚是庸常,那个被许从悦和木槿撞破奸情的公子哥儿,便是他不成器的世子慕容继初;而跟他偷情的,正是眼前这位慕容继棠的庶母。
后来许从悦那枝倒霉的黑桃花带了木槿奔逃,便是给这慕容继棠赶逐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得不把她丢在了楼小眠的宅院。木槿在那日便已见过慕容继棠一面,但慕容继棠未曾见到她而已。
眼前慕容继棠见木槿居然一眼认出她,脸色变了又变,终于道:“我所有行事,都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而已。便是囚禁逐杀许世禾,也是皇后娘娘下的旨,为是的找出《帝策》,可以给皇上一个惊喜。”
一下子把事儿全推慕容皇后那里去了……
真或假暂且不论,如今娘家后辈里有几个堪成大器的,慕容皇后自然心知肚明。之前慕容继棠因强占民女被革职,一方面因为他继承了父亲好色的毛病,委实不像话,另一方面长房也不愿意有个太厉害的侄子,暗中也添了不少话,这才让他赋闲至今。
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慕容家后辈里最有才干的一个,真的回京处置,便是有天大的不是,慕容皇后也会保下他。
木槿不觉沉下脸,冷笑道:“你在溶洞里再三伤我,还打算在溶洞里侵辱我,把我手脚喂鳄鱼,把我身子送京城,也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
她只沉下脸,青桦的脸却已经发黑了。
那日是许思颜和孟绯期下的溶洞,他虽知木槿受了伤,却不晓得她居然受了这样的委屈,转头再看向慕容继棠时,往日温驯的目光立时森冷起来。
慕容继棠自然不敢说是皇后指使,只道:“具体是怎样的,太子妃回去一问皇后便知。”
木槿恼怒,却微笑道:“那日情形太子亲见,具体是怎样的,皇后回头一问太子也便知晓。回头让太子与母后多多交流,自然会有结果。”
她的手轻轻一动,软剑已刺下去,虽不深,却也已让慕容继棠痛呼一声,人已站立不稳。
木槿缓缓收剑,拍拍手向来路慢吞吞走着,懒洋洋道:“或许,的确只是误会而已……方才看慕容公子和许世禾打斗,好像受伤挺重的吧?怎么还能安然走路,真是希奇,希奇!”
慕容继棠蓦地觉得不妙,狠狠瞪向她时,正见青桦拦到他跟前。
那目光却比他凶狠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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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听得惨叫之声传来,凄厉恨毒之极,不觉掩住耳,才皱眉回头相看。
青桦正不急不缓地收回脚,紧走几步跟上她。
而慕容继棠已经滚倒在地,抱着双腿弓了身子蜷作一团在地上哀声惨嚎,似疼痛到了极点,根本不顾翻滚时压到了木槿所刺
的腰部伤口。
木槿瞧来瞧去没看到他到底哪里受了伤,便问向青桦:“青蛙,你伤他哪里了?”
青桦有些为难,沉吟好一会儿才算拈出自觉比较文雅的字来,低声答道:“他蛋碎了!”
“蛋碎了?”
木槿重复着这几个字,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幽幽暗夜里回荡。她大惑不解,“他又不是鸡,又不是鸭,哪来的蛋?真有什么蛋碎了岂不正好炒来吃!”
青桦听着慕容继棠的惨叫,再听着木槿的“炒蛋”建议,便觉自己都有些蛋疼。
他咳了一声,不得不另寻了委婉些的字眼,轻声道:“公主,从今后他再也碰不了你啦!也……碰不了任何女人了!”
木槿呆了呆,蓦地悟过来,顿时小脸涨得通红,悄悄再瞥慕容继棠一眼,快步向前跑去,倒像迫不及待逃开什么一般。
青桦连忙跟上去,心下便好生忐忑,惟恐她责怪自己擅作主张。
谁知走了一段,离那慕容继棠远远的,木槿便慢慢顿下身来,吐一吐舌头,向青桦竖起大拇指。
“青蛙,干得好!”
“呃……”
木槿依然红着小圆脸,却向青桦道:“我也想着把他阉成太监得好,却不晓得是怎样阉的……”
她几次遇险,但对男女之事始终一知半解,可以答疑解惑的明姑姑又不在身边。青桦等再忠心,到底是大男人,再不好询问更多。但青桦这一回,倒是难得的善解人意。
但青桦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后反倒有些害怕起来,“公主,若是皇后娘娘真的追究起来,可如何是好?”
“追究什么?”
木槿反问,“我们都安然在泾阳侯府里睡觉呢,慕容继棠出事,与咱们什么相干?是太子的人马设计引诱徐渊案的幕后主使者,伤亡难免。至于为什么会是慕容继棠,这该是慕容家解释的事,也该慕容家去想,闹成这样该如何是好!”
青桦道:“可如此皇后娘娘只怕会对太子、太子妃心存芥蒂。”
木槿目光一冷,“她又几时不曾心存芥蒂呢?何况心存芥蒂并不可怕,若是别有居心,咱们就可真麻烦了!”
青桦不觉变色,“你是说……”
木槿低头沉吟,“总觉得还不致如此。皇后应该不至于如此糊涂,更不可能这么快被咱抓住把柄。”
两人正说话时,织布已带人飞奔而至,见到木槿才松了口气,“公主,那边抓了四五个活口,正等候发落。”
他兀自蒙着面,一厢说着一厢已忍不住向那边慕容继棠惨嚎的地方张望。
木槿道:“赶紧把这位也一起带走,秘密押起来先审着。记住,分开关押,分别审问……尽量弄清他们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又准备在江北有些什么动作!”
不指望泾阳侯府派出的人能问出些什么来,但慕容继棠显然是个极重要的人证。不论问得出问不出什么,有他在手,慕容家是否别有野心,早晚会浮出水面。
织布也深知轻重,忙应道:“是!”
“那啥……悄悄找个大夫,别让他死了!”
“是!”
青桦在旁便补了一句:“也别让他好了!”
织布愕然。
木槿则赤红着脸掩口附和:“有道理。”
“呃……那么,那个许世禾呢?绯期公子追着离弦狠打一通,离弦不想纠缠,已经跑了,绯期公子恼上了,如今已追他去了;许世禾却已去那边候着了,等公主给他解药呢!”
想起孟绯期那我行我素任意妄为的性子,木槿不由扶额。好在离弦武艺也高,二人半斤八两,便是不好跟孟绯期放开手脚打,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她叹道:“许世禾总算没让我失望。给他解药,放他走。”
“真放他走?”
青桦和织布几乎同声质疑。
木槿转眸而笑,“怎么了?”
青桦迟疑着,低声道:“总觉得此人甚是危险。《帝策》之事,公主本是敷衍他,算是存心欺哄了他一回。他满心只想对付景和
帝后人,日后若是听说,只怕又会生事。不如断了这祸根的好。”
“不用了。我给了徐夕影足够的银两,可以让他们一世衣食无忧。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许世禾受了半辈子凡人无法承受的苦楚,一旦过上安稳快乐的生活,绝对没有勇气再出来为死人争权斗利。便是知道我存心哄他,他必定也会装作不知道。”
“公主英明!”
青桦虽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却仍有些犹疑。
以许世禾的所言所行,无论如何都能打个图谋不轨、犯上作乱的罪名。即便他再度和朝廷为敌的可能性不大,纵虎归山总是不如斩草除根。
木槿已看出他的不认同,目送织布带人奔向慕容继棠,神色恍惚一阵,才低叹道:“我将银两交给徐夕影,嘱她从今后自己多保重时,她一直心不在焉。她什么都不关心,却问了我无数遍,许世禾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一去不回……”
青桦默然良久,惊叹道:“这月下老人的红线,系得也忒离谱了吧?我原还当是许世禾一厢情愿呢!那么个怪物,啧啧……”
木槿道:“两人都历尽坎坷,算是同病相怜吧!再则,许世禾当年也算是个忠勇双全的少年英雄,受了这么多年非人折磨,也容易激起女儿家的同情之心吧?”
她摊摊手,“若换一个人那样欺负我,我早扒了他的皮了!不过这怪物……我都不想杀他了!就当是为了徐夕影吧!”
“公主所言甚是……那徐姑娘着实可怜。”
看来受尽非人折磨的女子,一样能赢得男人们的同情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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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地方沸反盈天,某些地方则沉寂如一潭死水。
至于死水下面是不是漩涡密布,暗礁林立,便无人知晓了。
木槿只知她打了个盹天便亮了,睁眼时一切很安静,连初秋的太阳都格外温柔。
窗外的紫薇花依然开得热烈,但许多花枝已结出了红褐的圆圆果实,便多了几分初秋温厚飒爽的气息。
折腾了大半夜,她基本没怎么睡。好在楼小眠自己也病歪歪的,见她一早过来,再没抓她看帐册或教她点别的什么了。
因夜间之事进行得还算顺利,她也不用再怕楼小眠担忧,遂将夜间之事一一说出。
她困倦之极,一边叙说,一边眼皮发沉,待得说得差不多,再顾不得楼小眠怎样倾国倾城的貌,绝世无双的才,脑袋往小山似的账册里一埋,径自与周公相会去了。
楼小眠卧在软榻上静静听着,忽觉没了动静,抬头看一眼,不觉苦笑。
他起身,将她扶抱在自己腕上,挽她到自己方才卧的软榻上睡去。
木槿睡梦里觉出他宽大的丝袖拂在自己面颊,捏到鼻际嗅了嗅,昵喃道:“好香……”
楼小眠轻笑道:“胡说!何尝有什么香?这是梦到谁了?”
木槿模糊间却还明白自己正跟谁在一起,笑嘻嘻道:“梦到太子殿下最心爱的楼美人了!”
楼小眠扶她卧了,拍拍她的脸颊道:“我早晚会给你们俩给坑死!”
遂为她覆了薄毯,才抽出自己袖子来,坐到一旁的书案边。
黛云奉上了茶,轻声问道:“公子,要不要回卧房休息?或者,再给你搬张软榻来?”
楼小眠凝视着木槿酣睡的圆圆面庞,摆了摆手,“不用。我静静坐一会儿便好。”
黛云便垂手退了下去,只留楼小眠啜着茶,默然陪在熟睡的木槿身畔。
他的浓睫低垂,神色宁谧,看似波澜不惊,谁也不知那眸心深处那一抹隐藏了十六年的憾痛,已在顷刻间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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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扬我吧,都来表扬我吧,表扬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