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楚墨从书房离开时, 得侍卫通报,只说公主正于卧房候着他一用晚膳。
他皱了皱眉。
以往从来都只在正厅用膳,从未在卧房用过。
姜斐, 又在玩什么把戏?
沉吟片刻, 楚墨敛起多余情绪朝卧房去。
卧房内,烛影轻轻摇曳着,烛光氤氲。
姜斐正坐在桌前, 双手托腮不知在想什么, 眉眼微垂, 满头青丝披在身后,如上好的绸缎。
楚墨看了眼她的发,突然想到昨夜发梢拂过他胸口的酥麻触觉。
他猛地垂眸, 掩唇低咳一声。
姜斐听见动静飞快转头, 本晦暗的双眸如顷刻间被亮万千灯火,亮晶晶地看着他:“楚墨,你回来啦!”
楚墨迎着她的眸子,顿了下,而后颔首:“今日怎么突然想到回房用膳……”
声音在看见桌上饭菜时停了一瞬。
在姜斐面前, 他早已习惯了伪装, 不只伪装感情,还有喜好。
即他厌恶甜、辛, 却因着她喜爱而强忍着接受, 哪怕次次用完脾胃不适。
可今日……
“快来尝尝我亲手做的饭菜, ”姜斐到他跟前拉着他的衣袖坐下,“三美汤,白灼秋葵,木樨肉, 我可费了好大一番工夫,你定要全部吃完!”
楚墨顺着她的力坐下,目光仍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清淡小菜。
头顶的好感度波动了下。
姜斐盛了一碗三美汤递给他:“在想什么,快吃啊!”
汤仍热着,碗有灼人,楚墨低头看了眼汤碗:“你做的?”
“对啊!”姜斐头,满眼期待地凑到他眼前,“你快尝尝味!”
楚墨拿过汤匙舀了一勺,汤很鲜香,带着浓郁的暖意:“很好喝。”他颔首笑。
“还有我做的菜!”姜斐又忙着为他夹了菜放入碗中,“你也尝尝!”
楚墨看了她一眼,吃了两口,只在吃到秋葵时顿了下,而后又:“很好。”
“真的?”姜斐怀疑地看着他,自己吃了两口,皱了皱眉,“木樨肉都有焦糊味了,哪里好!”说着就要端起倒掉。
“我觉得刚刚好。”楚墨拦下了她的手,又夹了一口,“倒别有一番味。”
姜斐定定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直盯得楚墨放下竹箸看向她后,她才喃喃:“你怎么这么好……”
楚墨手细微地凝滞了下,笑了笑:“斐斐,你我的妻子,不用做这事……”
话说完,姜斐突然凑到他眼前。
楚墨轻怔,垂眼看着她,她身后的发丝随着她的动飘到身前,蹭在他的手背上,泛着细痒。
“那既然我已做了,不应该给我补偿?”姜斐。
楚墨不意地收回手:“想要什么补偿?”
姜斐眼睛一亮:“自中毒后,我再未出门了,明日你陪我上街吧!”
楚墨凝了凝眉:“你的身体……”
“早就事了!”姜斐忙站起身转了一圈,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好不好?”
楚墨看了眼自己的袖口,最终了头。
姜斐眼睛一亮,笑得粲然。
楚墨看着她,仿佛她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都交到他手上一般。
而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用完晚膳,楚墨仍有事处理,重新折返回书房。
书房的烛火比卧房要明亮一,楚墨安静看着雀跃的火苗,手轻轻抵着脾胃处,那里仍残留着暖意。
今晚,似乎并不像以往那般难熬。
下瞬,楚墨猛地回神。
他在想什么?今晚的姜斐……分明太过反常!
她如得知他的喜好?她否对他已生了疑心?
楚墨的眼神逐渐冷冽,良久,勾唇笑了笑:“来人。”
暗卫悄然飞身而入,蹲跪在地恭敬:“主人。”
楚墨垂头:“派几个人盯着姜斐那边,稍有异动,即刻向我汇报。”
“。”
而另一边,姜斐正懒懒地躺在床上假寐,系统突然声:
【楚墨好感度+10,前好感度-20.】
不过片刻又:
【楚墨好感度-15,前好感度-35.】
姜斐:狗男人。
……
天子脚下的京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飞檐翘角的屋落鳞次栉比,路两旁,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糖葫芦、糕、炒栗子却应有尽有。
精致的糕上还印着鲜红的字,糖葫芦的糖衣晶莹剔透,还有街角的炒栗子正冒着甜香。
姜斐提议上街本为着楚墨多相处一番,如今出了街,倒真的有了几分兴趣,兴致满满地将四周逛了个遍。
楚墨安静地跟在她身侧,唇角始终噙着一抹笑。
只眼神半垂之间,带了丝探究。
即姜斐的性子依旧张扬,可他仍感觉到,她有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但多疑,总归错。
这般想着,楚墨突然感觉到眼前有东西一闪而过,唇被一块软糯的小东西碰了下。
他定睛看去。
姜斐手中拿着一块打糕献宝似的凑到他唇前,眼神晶亮,全然有几天前的病态:“你尝尝,这打糕不甜腻,很好吃。”
楚墨看着她,她已吃过了,殷红的唇瓣上还沾着黄豆粉。
“你尝尝啊!”姜斐见他不语,又朝前递了递。
楚墨垂眼,微微启唇将打糕吃了下去,唇却不意碰到了她的手指。
姜斐一怔,手飞快缩了回去,脸颊微红。
一贯跋扈的眉眼,刻竟然添了几分羞怯。
楚墨望着她有慌乱的模样,薄唇轻抿了下,似乎还残留着几分刚刚的触感。
有凉。
中了寒花毒的人,体质偏寒。
他神色微凝,转开目光再不看她。
打糕软糯香郁,的确并不甜腻。
“那什么?”姜斐突然低呼一声,朝那边去。
楚墨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一处摊位前围了一圈人,正冒着蔗糖的香气。
摊主手中拿着一柄铜勺,勺中熬化的澄黄蔗糖,行云流水般在烧热的圆盘上画题字。
楚墨皱了皱眉,这香味,太腻人。
可姜斐却已站在摊位前,看得兴致盎然,而后同摊主说了什么,递给摊主一两银子。
摊主受宠若惊地看着银子,又看了眼跟前非富即贵的女子,忙头。
姜斐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铜勺,坐在他的位子上,一小心翼翼地画了起来。
一个明艳绮丽的女子,坐在简陋的摊位前,轻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周围围观的人越发的多了。
楚墨顿了顿,最终朝前跟了两步,只隐约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里面正安静以糖画的女子。
她的眉眼很认真,如丝绸般的青丝垂落在肩侧,于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仿佛……她并非在画一个糖人,而在倾尽一切去画自己的至亲至爱。
让人莫名嫉妒她手下的画。
人群里,有人低低念着姜斐的第一个字:“楚……”
楚墨心一滞,迟疑片刻朝前了两步,终于看清姜斐的什么。
楚墨。
他的名字。
一一、小心翼翼地着,字迹歪歪扭扭的,并不好看。
姜斐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一众庸人之中,姜斐身上的曙色锦衣如张扬的脱颖而出,脸颊绯红,鼻尖还泛着一薄汗,如雪的肌肤越发剔透,本茫然的目光在看到他的瞬间亮了起来,而后对他绽放了一抹笑。
楚墨定定望着那抹笑,而后瞬间收回目光,手紧攥着,心口似有什么轻轻撞了下。
他厌恶这种感觉。
楚墨转身,大步流星朝不远处的茶楼去。
只他想到,竟会碰到那几个猖獗跋扈的子。
——初他还在宫中做质子时,这几名子曾于宫宴上对他几番欺辱。
“我瞧见了谁,敢情大魏的七皇子啊!”一人穿着松垮垮的青豆色袍服,到楚墨面前嘲讽。
“张兄可不能如说,”另一人笑出声,“如今谁人不知,这可尊贵无双的驸马爷啊!”
“尊贵无双?哈哈哈,”那人笑开,“不过个赘子罢了……”
楚墨垂眼看着眼前几人,自小到大,比这番话再难听的都有,他也自小知,小不忍则乱大谋。
不过片刻,他收回目光朝一旁去。
“别啊!”那子却拦住了他,“驸马爷,我正要去寻欢阁呢!”
说着,他朝他靠近了,“听说,你娘这种地出来的,你说,这床上的功夫,可如你娘……”
楚墨眼中嗜血之味一扫而过,神色阴冷,手指细微地动了动。
身后陡然一声娇喝:“大胆!”
而后,一阵长鞭破空的清脆声响起,“啪”的一声抽在了子的脸上。
子的脸上顷刻一血痕,他捂着脸哀嚎一声:“谁?”
“本公主。”姜斐手中攥着马鞭了出来,脸色因着气愤而一片通红,“你算什么东西,胆敢骂本公主的人!”
说着,仍不解气地朝那子抽了几鞭,鞭鞭俱抽在脸上。
那子的脸上顷刻多了几血痕,不断滴着血珠,倒在地上仍不忘求饶:“公主饶命。”
姜斐看着地上蜷缩的子,冷哼一声,将马鞭扔给一旁的马夫,转头拉着楚墨朝公主府去。
一路上只闷头着,一言不发。
楚墨看了眼地上蜷缩蠕动的那人,又看了眼姜斐抓着自己拳头的手。
她的手凉的。
因他下的毒而凉。
可她却护了他。
她变,依旧如嚣张,那个子脸上皮开肉绽,大抵要留几疤了。
可为什么……
“你怎么样啊?有有伤着?”姜斐最终停在公主府门口,转头看着楚墨,“你怎么也不知还手?如果以后我护不了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变了变,最终住了口。
楚墨皱眉,看着她的脸,良久:“我事。”
姜斐放心下来,下瞬又想到什么,从身前掏出一个油纸包,而后眉眼丧了下来:“果然碎了!”
楚墨低头,看着她拆开油纸包。
那个“楚墨”的糖人。
“楚”字已碎了,只有“墨”字,仍留着一半。
姜斐可惜地看了看糖人,小声:“只剩个‘黑’了。”
倒狗男人的本质很像。
说着,她轻轻舔舐了下,很甜,甜里还带着芝麻香。
楚墨望着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了下糖又飞快缩回去的模样,心口一僵,只感觉她舔的并非糖人,而……他。
楚墨猛地后退半步。
“楚墨?”姜斐不解。
楚墨有看她,下瞬:“书房仍有要事。”说完,转身朝府内去。
姜斐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而后缓缓将手中的糖人掰碎,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楚墨好感度:-20.
……
从市集回来,还不到午时。
姜斐休息了好一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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