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面色郑重地开口道:”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很好的。”他绝对不会让黄浦江成为他们一家人的归宿的!
张素娥一怔,吃惊于儿子突然的郑重其事,随即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来,“当然了,你好好去上课,其他交给阿妈我!”
看着张素娥瞬间斗志昂扬的模样,叶一柏一噎,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
叶一柏和沈富都是约大外文系大四的学生,和后世大学一样,约大实行学分制,到了大四,学生们的学分都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众人都已经在为毕业后的工作做准备了。
就好比原主小少爷一心想要考外事处,约大的学生非富即贵,目标都很明确,原主能在这么一群人中突出重围考进外事处,着实是不容易。
但再不容易……难道让他一个拿手术刀转行去当外交官?
在叶一柏思绪乱飞中,车子稳稳停在了约大门口。
两人刚下车,脚都还没有站稳,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讥笑,“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叶大少爷嘛?当世名流、杭城富商叶家的长子,一个靠着女人卖唱钱来上圣约翰的妾生子,居然还好意思来上课。”
叶一柏寻声望去,只见前面一辆车旁站着一个穿着西装马甲的瘦削男子,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正仰着头一脸蔑视地看着叶一柏。
许昌,郭文珏的跟班。
叶一柏目光扫过许昌身旁的那辆车,不出意料地在车窗上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许昌的声音不小,加上叶一柏成绩好、长相出众,在圣约翰本就是受人注目的人物,两人的对峙逐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沈富眉头紧皱,他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被叶一柏拽了回来。
“你这么抬着,脖子不酸吗?”叶一柏目光下视,看向许昌。
脊椎是有舒适区的,超过一定角度就会产生酸胀不适的感觉。
叶一柏猜想许昌大概想表现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奈何受硬件条件限制只得仰着头,这气势就差很多了。
许昌一滞,半晌才反应过来叶一柏话里的意思,霎时又气又恼,“你少避重就轻的,你一个妾生子……”
“妾生子?你是看不起妾生子?”还没等许昌说完,叶一柏就已经开口,他目光暼过周围及许昌身后车里的人影,面上露出恰好好处的惊讶表情。
民国不比后世,这是一个更迭变化的年代,旧的秩序和新的秩序在斗争,旧的思想和新的思想在碰撞,很多在后世人看啼笑皆非甚至不可理喻的论调和行为,在当时人看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就好比民国的妾和姨太太,1930年,金陵政府颁布民法《亲属编》从根本上废除了妾的制度,在后世人看来,既然妾制度都废除了,那当然就一夫一妻制了,其实不然,《亲属编》废弃的仅仅是“妾”的这个称谓,在人人平等的口令号召下,妾们摇身一变变成了姨太太,不仅自身地位提高了,连所生孩子的地位都有一定程度提升。
说起来就是新社会,人人平等,说什么嫡庶、伦常的都是封建残余,都应该被打倒。
圣约翰这种一个学期学费就要两百多银元的学校,考进来的非富即贵,其中正妻生的有多少,姨太太生的又有多少,许昌这一口一个妾生子的,得罪的可不止叶一柏一个人。
果然周围人群中的许多人已然微微皱眉,但许昌仍然不觉,还在叫嚣,见许昌一口一个妾生子说得欢的模样,叶一柏的眼中笑意更盛。
叶一柏的脾气说好好,说不好也不好,面对病人时,叶医生的笑容如春天里的花朵,令人如沐春风,但转身对着手底下的小医生,那就是另一副面孔了,但凡底下人出了点差错,他能骂得他们怀疑人生。
毕竟医生的工作不同寻常,特别是他们这种上手术台的,平时一点不甚注意的小失误都有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遗憾。
不过面对许昌这种人,既不能像接待病人那样温和,又不能像对待底下小医生那么暴躁,叶一柏忽然间就领悟到了上辈子行政部门所推崇的“说话艺术”的好处。
“按照你的算法,你的好朋友郭文珏也是妾生子吧。”他瞅着许昌,很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