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阁中,四面都是荷塘。现在正是四月份,荷花还没有开,荷塘中的荷叶却已是一片生机勃勃,一碧如洗。君迁忽然间就想起了万花谷的仙迹岩,同样是满池的清莲,但仙迹岩的青山绿水、飞瀑流泉更让她觉得那是一片自在随心的世外桃源,而眼前的珠光宝气阁,却又是另一种美——这是一种富豪人家特有的空阔和芬芳。
相比之下,君迁自然是更喜欢犹如桃源的仙迹岩,但这样奢华的空阔芬芳,却也没有人会讨厌。
酒筵的菜肴很精致,酒也是上好的山西汾酒,设宴的主人家霍天青也是一个英挺俊朗、气度不凡的青年——无论哪一样,都是足够让人感到赏心悦目的。
席间有两位陪客,一位是阎家的西席苏少卿,另一位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素有“云里神龙”之称的马行空。
酒菜已经摆了很久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大家都在等,等这珠光宝气阁真正的主人阎铁珊的到来。
不过好在虽是在等,但气氛却很是热络,霍天青无疑是一个绝不会令人讨厌的人,而那位西席苏少卿却也是一个英俊洒脱的青年,各种历史掌故随手拈来,到是让君迁对他颇有好感——万花谷乃是“大唐三大风雅之地”之一,万花弟子自然也不会是胸无点墨之辈,几人在席间谈笑风生,霎是快意。
阎铁珊是在几人谈到李后主的时候来的,这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笑声又尖又细,话里无时无刻不带着些山西腔,却并不让人讨厌,一来就拉住了6小凤的手,热络地和他说着话,而后视线就转到了花满楼和君迁的身上,拍着花满楼的肩膀大声笑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小丫头是花家的闺女?你们几个哥哥都到俺这里来过,三童和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满楼微笑着应道:“七童也能喝几杯的。”
君迁也笑了起来,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虽不会喝酒,但七哥若是喝多了,我可以扶他回去。”
“好!好极了!”阎铁珊似乎是非常高兴,连声吩咐着下人去把他珍藏的老汾酒拿上来,一边不停地给6小凤夹菜,席间的气氛一时间热烈到了极点,直到6小凤忽然举着杯微笑道:
“这桌上都是地道的山西名菜,大老板是山西人?却不知阎总管又是哪里人?”
一直都插不上话的马行空立时抢着道:“是霍总管,哪里来的严总管?”
“我说的是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严立本,”6小凤淡淡道“大老板想必是认得的。”
阎铁珊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他原本就白白胖胖的脸顿时就显得更白了,死死地盯着6小凤看了片刻,忽然冲一边的霍天青道:
“6小凤、花公子和君姑娘已不想再待下去了,快去准备车马让他们即刻动身。”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拂袖而起,可还没等他跨出一步,忽然已经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一身白衣长身玉立,腰旁一柄乌鞘长剑尚未出鞘,浑身的气势却已然锋锐得好似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正是前几日与6小凤三人分开了的西门吹雪。
“他们还不想走,你最好也留下。”
西门吹雪的声音很冷,让人好像只要听着,心头就已经泛起了一阵寒意,但君迁的嘴角却是浅浅地弯起了一个弧度来。
阎铁珊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大喝一声:“来人啊!”随着这一声大喝,窗外立时有几人飞身而入,手中兵器带起了猎猎的风声,西门吹雪的剑也就在此刻出鞘了!
马行空也就是在这时候出手的,同样随着他的一声大喝,一条鱼鳞紫金滚龙棒已经直直地刺向了君迁的喉咙——君迁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出身于花家这样大户人家的女孩子,自然是最好欺负的。
君迁微微皱眉,原本系在腰间的玉笛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手中,花间心法催动,正要举起玉笛架开那滚龙棒,花满楼和6小凤的脸色也是同时陡然一变,正要出手相护,只见忽然间一道剑芒闪过,马行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喉头有一点鲜血慢慢扩散了开来,终于“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西门吹雪收回剑,轻轻一吹,剑上沾染的鲜血就已经全数从剑尖滴落。他微微低头,视线扫过躺倒在地的尸体上,也不知是在和死人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只是冷冷道:
“你不该向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