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天气又清冷不少。纪沉鱼上午抄佛经,下午在自己房里。文杏进来,笑道:“姑娘,老太太和太太打发人来说,明天请客,让姑娘们按过节的衣服打扮。”
“请什么人?”纪沉鱼本能很警惕。
文杏道:“族中帮忙的人,舅太太家,姨太太家,还有陈家。”纪沉鱼本能觉得大事不妙,瞪圆了眼:“不年不节,请得这么齐全?”
“姑娘您忘了,武三姑娘伤了表少爷,又伤了陈三公子。老太太说舅太太又把武家姨太太气病,姨太太好了,一并请来,大家说开这事,还是好亲戚。”
纪老太太请武王氏,是为她和王氏把姑娘们亲事说好,请武王氏来相看。
别的人知道这个消息犹可,纪沉鱼觉得眉睫前黑黑,不是好兆头。
王大宝肿着眼睛,伸出手臂:“四表妹”这事极有可能。
怎么办?她束手无策,一个人房中呆坐闷极,出来园子里散烦闷。
几条石径来来回回走上几回,不得主意只有叹气。把个石子一脚踢开“啪”一声响,打在转角石头上。
石子未至时,先见转角石头上有影子一闪,纪沉鱼脑子里灵光一闪,前阵子王大宝埋伏的地方,就是这里。
奔过去,把前后地形一看,纪沉鱼恍然大悟。他藏身这里自己看不到,又方便他扑出来,要不是自己闪得快,那天让他一抱得手。
日头在石头上一闪一闪,把拐弯过去的花草浅浅映上。纪沉鱼兴奋了,收拾表少爷的主意有了。
那天武彩莲也来,她一见面,指不定要算账。别人不清楚,武彩莲自己回家想想,是纪沉鱼支起她的手肘,辣椒水才泼到王大宝面上。
除非她糊涂蛋了,才会想不起来。
花了近一个时辰,纪沉鱼反复在园子里几条路来回行走,纪家现在人手少,没有人看到。
再回来,纪沉鱼喊奶妈:“前天说几件不要的铜器,找出来给我。”奶妈寻出来,是一个半残的铜镜,坏了两边耳子的铜壶。
文杏道:“这些收着,悄悄送出去让铜匠毁打,再就不重打,也可以换钱。”
“我有用。”纪沉鱼把铜镜看看,虽然残了,还能照见。铜壶大肚子,纪沉鱼犯了难:“我想切几半,有法子吗?”
好在薄,奶妈还是砸成几片。先扁,后有了裂纹,再分开。
纪沉鱼拿话搪塞她们:“这样小,方便带出去。”奶妈释然:“原来是这样。”文杏也拍手笑:“我说呢,姑娘砸它做什么。”
“你们去吧,我找个东西收起来。”纪沉鱼不让文杏帮手,又把奶妈支指出去:“我饿了,帮我弄点儿吃的。”
一个人在房里把这些装好,又装作才想起来:“五姑娘那里,还要去一趟。”带着几个铜片子出来,无人处放下,沾上池子水在石头上磨几磨,全是纪家以前的好铜哭,不费什么功夫就有亮光出来。
几个转角处,纪沉鱼一边草丛里放下一个,半露出一些,拐过去走过去,果然能先见到里面影像。
好,她又花了一些时间掩饰一下,见暮色近黄昏,满意的回去用晚饭。
烛光点起来,文杏在灯下侍候她用饭,为她犯愁:“太太前天喊去,说武三姑娘来,要给她赔礼,又说姨太太那里,舅太太那里,还要姑娘赔礼,依我看,舅太太和姨太太面前,她们当着人不好说什么,三表姑娘,可不是好过得去的人。”
奶妈也忧愁,嗔怪文杏:“你是侍候用饭,你还是碎嘴?”文杏自悔失言,一笑不再说。饭后文杏碧杏收拾家伙去还,奶妈为难地道:“我下午去老太太房里问过,表少爷也来,那表少爷要是借这件事要胁姑娘你,可怎么好?”
武王氏生病,王氏去看,跟的丫头回来把话早就传开,说武家说是纪四姑娘干的好事,纪家不认帐,两下里还在扯皮。
纪沉鱼漫不在乎:“奶妈,您放心,有这愁的功夫,还是为我佛前多念念经吧。”奶妈被提醒,慌里慌张道:“姑娘说得是,我这就洗手上香去。”
走到房门处,又回身道:“求老太太去,老太太最公正。”
“知道知道,”纪沉鱼带笑,等奶妈出去,才呼一口气,长长的,似有余音绕梁之感。
又把自己的小私房,不多的首饰搬出来数了,越数越可怜。出都出不去,钱也不多?再说出去,骑马走?坐车走?
一个人骑马当然方便,只是纪沉鱼不会快马奔驰。赶车也不错,在哪里实习?从来不觉得女孩子弱于男人的纪沉鱼,头一回想要是个男人就好了。
腿一迈,就走了。
晚上不放心,带着文杏说散步,又去埋伏的地方走了两趟,冷眼见文杏没看到,当然,那些半掩在草丛里,除非有心人,不太好看出来。
明天,王大宝要是收敛也就算了,要是不收敛,哼哼。
明天,武三姑娘要是收拾也就算了,要是不收敛,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