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正是从屋子里面传出来的,这不就说明了赵泰河没有离开,他还在房子里么!顾小凡赶忙又伸手敲起了门,敲一敲停下来听一听,不同于之前的寂静,屋子里开始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是有人在朝防盗门这边走过来,凌乱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空易拉罐被踢开的声响。
门终于开了,只开了一条缝,开门的人就踉踉跄跄的走开了,钟翰把门拉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比前一天傍晚的时候更浓的酸臭味儿,他皱了皱眉头,顾小凡也忍不住屏住呼吸,一大早就要面对那种热烘烘的臭味儿,滋味可真不好过。
一进门,两个人就看到了歪歪斜斜的栽在客厅沙发上的赵泰河,还是那件发黄的白背心,还是那条皱皱巴巴的大短裤,还是油腻而又凌乱的头发,根据之前掌握的个人情况,赵泰河今年只有59周岁,但是看起来却形容枯槁,十分憔悴,可能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他的脸色蜡黄泛青,有明显的眼袋,现在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看向钟翰和顾小凡的眼神也有些发散,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顾小凡一进客厅里,就立刻发现了房子里酸臭味更加浓烈的源头在哪里——就在客厅的当中,赫然是一滩看起来介于新鲜和不新鲜之间的呕吐物。顾小凡觉得自己的胃一阵抽搐,幸亏自己早上没有顾得上吃早饭,所以现在只是条件反射的反了反酸水儿,没有更多的不良反应。
钟翰爱干净是真的,不过对于难闻的气味和恶心的画面,承受能力比顾小凡要好不少,他只是朝地上瞥了一眼,尽量站得远一点点,处于对赵泰河的礼貌,连遮掩一下鼻子的动作都没有。
赵泰河看样子是醒了酒的,因为他也随着钟翰和顾小凡的视线,注意到了客厅地上的那一滩呕吐物,然而下一刻,他就做了一个让人完全不知道该作何评价的举动。只见他随手的从沙发上拉下来了一块原本铺在沙发靠背上面的装饰布帘,伸手一扔,扔在了那滩呕吐物的上面,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如果不是前一天傍晚在卧室里看到了用来遮盖呕吐物的被子,顾小凡估计会对赵泰河的这一做法感到十分惊讶,现在对她而言,更多的是无奈。
“你是赵泰河吧?现在醒酒了没有?我们可以和你聊聊么?”钟翰开口说。
赵泰河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伸手把茶几上面的啤酒瓶、易拉罐挨个拿起来摇晃几下,试试里头还有没有没喝干净的酒,试了一圈,还真被他从茶几边上找到了一瓶不知道被打开了多久,还没喝完的啤酒。
“你们干啥的?”他攥着酒瓶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才开口对顾小凡和钟翰说话,声音听起来非常嘶哑,没精打采,了无生气。
“我们是a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想来找你了解一下关于尤志业的”顾小凡开口做自我介绍,顺便从口袋里往外摸自己的证件,想要例行公事的给赵泰河过目,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动作也刚做了一半,就忽然被原本站在自己身侧的钟翰拉了一把,趔趔趄趄的朝后退来了几步,险险的站稳了脚,与此同时,她原本站着的位置上,一个啤酒瓶砰的一声被摔碎在那里,幸亏钟翰及时的拉着顾小凡躲开,才让她避免了被砸个正着儿,尽管如此,顾小凡的裤子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溅上了一片污渍。
“我##你们这些##!”赵泰河突然暴怒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动作迅速得令人吃惊,好像方才歪歪斜斜倚靠在那里的醉猫并不是他本人似的,嘴里还大声的骂着难听的脏话“你们这群吃干饭的饭桶!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败类!你们都是走狗!谁有钱你们就舔谁的屁股!你们给我滚!滚!”
“赵泰河,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钟翰高声对他说,试图对他造成震慑。
然而他这一举动的收效却并不好,赵泰河站起来之后,身子是摇摇晃晃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手劲儿却不小,准头儿倒也不错,继续从茶几上胡乱的拿起易拉罐之类的东西朝他们砸,边砸边用难听的脏话高声的叫骂。如果单纯是易拉罐倒也还好,糟糕的是赵泰河根本不挑不拣,玻璃瓶也照扔不误,钟翰只好把顾小凡挡在自己的身后,两个人倒退着走向门口,顾小凡在钟翰后面,有他挡着,受到的冲击小了许多,但是惊吓却并不小,她以最快的速度推到了门边,打开门,跟钟翰两个人迅速走出赵泰河的家门,关上房门下楼去,下楼的时候钟翰把顾小凡推在了自己的身前,尽管两个人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去,赵泰河还是追到了走廊里,从楼上又扔下来一个酒瓶,玻璃瓶在钟翰的身后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