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越发黯淡,低声道:“我早有离开大都的打算,却不随着父亲回乡,要游历天下,看一看我汉家江山被鞑子破坏成了什么样子”
小郡主听到这话,越发恼怒,忽的扯住赵禹的衣襟,怒道:“呵,原来你向我这小鞑子学武功,是准备要学成了去杀鞑子,莫不是以后要连我也杀?什么叫汉家江山?神州大地本就无主,大好江山你们汉人守不住,合该我们蒙古人来称霸天下!偏生您们汉人书生意气,打不过人只敢在背地里嘀咕。你只道蒙古人破坏天下,可是你来告诉我,你们汉人朝廷就做的好?翻遍史书,若不是倒行逆施,谁能使江山易主?”
“你说得对,神州本无主,我们汉人不过发源生长于斯,未必就能将神州据为己有。但是这片土地只有我们汉人懂建设,你们异族人终究不是生长于斯,不识耕种,前有五胡十六国,继而金蒙荼毒,虽然窃据一时却使万里沃土成荒野,终究做不成真正主人。”
赵禹沉声说道:“你教我武功,我心里极感激,又怎么会杀你,你是嘿,我一生都不会伤你杀你,会念着你待我好,一生都不忘!”
“好,好!你去游历天下,你去谁要你念着,谁要你不忘!哼,不过学了几手粗鄙武功,你当自己天下无敌,可不要刚出大都就丢了小命!”
赵敏小郡主越说越怒,到最后一顿足,摔门出了雅间。
赵禹锁眉走到窗前,望着海子畔灯市鱼龙之舞,喃喃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也觉得,这是极好的。”
元宵夜后,赵禹再没有见过赵敏小郡主。随着父亲归期将近,他也知自己即将要离开,心中无来由却盘踞起一团愁绪,终日不得舒怀。
这一日,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写一份请帖,着人送去汝阳王府。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又不能笃定小郡主会否赴约,心中越发忐忑。
崇元居的雅室中,赵禹如坐针毡,眼见离宵禁越来越近,小郡主却迟迟不来,脸色渐渐黯淡下来。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惹恼了这个小丫头,她再不会原谅自己了。
他起身正欲离开,却听到房门忽的被推开,笑魇如花的小郡主立在门外,指着赵禹笑骂道:“你这滑头小子,果然不是尾生!只等了这片刻,竟就要起身离开。”
听到小郡主清脆声音,赵禹心情如雨霁初晴,惶惶道:“我也不是滑头小子,待你都是心诚的。”
小郡主板起脸走进房间,身后却还跟着苦头陀。
赵禹连忙对苦头陀揖礼,他一直记着这冷漠头陀曾出手救过自己。
苦头陀仍旧一脸漠然,随小郡主走进来后,忽的一指袭向赵禹。
猝不及防,赵禹心下大惊,发自本能的抬手一记穿云掌迎上去。他领悟了丧乱之境,却只穿云掌这习练最久的掌法融合最深。本欲一掌拍向苦头陀脉门,却还是慢了一步,被苦头陀一指戳在掌心,掌力登时一泻,随即便觉半身陡然麻痹起来!
“好了苦大师,你出去吧。”
小郡主看到赵禹瘫坐下来,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冷笑道:“我肯来见你,可不是已经原谅你了。方才苦大师那一掌若全力施为,你都不会再有命在!”
赵禹揉着肩膀,浑身没有半分力气。他只道自己苦练武功一年有余,算是不错了,没想到在苦大师这高手面前,还是没有一丝招架之力。听到小郡主的话,也完全无法辩驳。
小郡主见他不说话,心知赵禹还是没有打消游历天下的决定。她俏脸一冷,将一个包裹丢给赵禹,冷漠道:“今日见一面,或者就是永别了。你要光复汉家河山,我却要保大元社稷,往后纵使见了面,都是敌人,不是故交!你不用记着我,我也不会记着你,大家往后再不相干。”
赵禹接过包裹,只觉内里极重,拆开来看,却见里面琳琅满目许多东西。有四锭十两重的官铸银,还有一堆散碎银钱,最多是各种疗伤解毒治病的丹药,种类齐全,赵禹完全设想不到。一想到这些东西全是小郡主为他准备,心中越发惭愧,低下头去说不出话。
良久之后,他才抬头凝声道:“敏敏,你待我诸般好,我却没一点回报。国破之人难许重诺,我、我”
他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说道:“你一直好奇我练的什么心法,我手录下来送给你。这套养气法,是我从一位前朝异士的笔记中演化出来,也是我唯一能拿出手来送你的东西。”
小郡主接过那册子,看也不看丢在桌子上,冷声道:“东西我收下了,你走吧。”
赵禹张张嘴,却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对着心口擂擂拳,然后便离开了。
直到赵禹走下楼去,赵敏才站起身,将那册子捏在手里,问向门外的苦头陀:“苦大师,他的本领到了什么程度?”
苦头陀思忖片刻,伸出两根手指。
“这样子,够保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