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料无心一句话被浪、关二人给予如此高的评价,正要谦虚。
浪青云道:“华兄弟一语惊醒梦中人。今后你可择适合之人将天地、破虚二诀授予,却不必怕不良之人得去。方今天下大乱,人心思治。华兄弟乃天降异人,重任在肩。关兄以为如何?”
关山月颔,道:“当年我曾将破虚诀传给一人,唯其痴情于魔道之女,恐其功成为魔道所用,助纣为虐,故第六诀未敢轻传。今日茅塞已开,若今后遇到,华兄弟便代我传授于他,倒是我误了他这些年了”
华映宏应声“是!”关山月道:“月已至中天。浪兄,你我功诀已得传人,再无牵挂。今日一战,为关某毕生之愿。能否进军天道,真是期待。”
浪青云含笑应道:“浪某对今日一战亦是期待多时,关兄先行一步,浪某与华兄弟再说一句,随后即来。”
关山月向华映宏点头,未见作势,已不见身影。下一刻已出现在西边的峭壁顶,负手卓然而立。月光下,但见关山月身形雄伟,挺立如山,仿佛亘古以来就站在哪里一般,披风随风飘起,相隔近一里,仍让人感觉到一股唯我至尊的气势。
刀道至尊,霸绝天下。
浪青云仍是从容对华映宏说道:“华兄弟,你可功凝双眼,仔细观战,对你日后进军天道,应有所助益。”
华映宏正待说话,浪青云身影已凭空消失。空中传来一声:“此战之后,后会无期。前途多艰,善自珍重”话音未落,浪青云已在关山月三丈处对面而立,白衣飘飘,说不出的潇洒意味。
华映宏突然间泪涌双眼。两个对自己有传功之恩,兄弟之情的异世界绝世高手即将对诀,心中却连为谁加油都不知。唯愿二人势均力敌,都能得悟天道,没有意外才好。
孤星岛外三里处,百多艘满载着来隔水观战的人的大船与华映宏和浪、关二人三角而立。
孤星岛仍是依然故我,任得迷云绕棋峰,轻雾锁寒滩。正值水涨之时,巨浪冲外围的礁石,不住出使人心颤神荡的惊天巨响,不肯有一刻放缓下来。
关山月仰天长笑道:“如此月圆之夜,能与浪兄刀剑论道,足慰平生。”
浪青云轻笑道:“关兄之言,于我心有戚戚焉!”
两人眼神交接,天地立生变化!
华映宏如浪青云所言,运转体内天地诀真气,功凝双目,只觉目光如电,借月光之明,竟能看出数里之遥。抬头望往原本皓月当空、清澈澄明的夜空,突觉有异。
东边一抹又厚又重的乌云,挟着闪动的电光,正由深海中向浪、关二人处迅移来,铺天盖地的气势,看得人心生寒意。
皎洁的月光仍是洒满孤星岛,但在乌云袭来的时候,她的光能保持多久呢?
关山月两手低垂,目光如电,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欣然看着傲立眼前,意态自若的浪青云,没有说话。
“锵!”浪青云烟雨剑离鞘而出,先由怀中暴涌出一团光雨,接着雨点扩散,瞬那间关山月身前身后尽是万千光点,令人难以相信这只是由一把剑变化出来的视象。
刀神关山月被夜风拂动着的披风倏地静止下来,右脚轻轻踏往地,即出有若闷雷的声音,龙呤刀出“哞”的一声响彻方圆数里,轰传于岛内纵横交错的洞穴里,回响不绝,威势慑人。
刀霸天下,剑气纵横。像是刀剑交击了一次,又像是数千次,又或一次都没有。包括华映宏在内的观战之人都被浪、关二人制造出的怪异感觉所迷惑,看不清刀、剑,判不明形势。
整个孤岛似是摇晃了一下,把浪声风声,全盖了过去。
光点倏地散去。
浪青云仍是意态悠闲地卓立,烟雨剑早回鞘内,似从未出过手。
关山月背的龙呤刀也似从未出鞘一般,面露微笑叹道:“不愧是剑神浪青云,师法天地自然,收由心,否则在关某气机牵引下,若全力出手,便再不用打了。”
浪青云望往天际,眼神似能透出云雾,对外界洞悉无遗,夷然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人交感,四时变化,人心幻灭,这片雷雨来得正合其时。”
关山月点头道:“天人相应,这片乌云来得绝非偶然。”
两人均神舒意闲,不但有若从未曾出手试探虚实,似不是在比武论道,而是到此聚谈心。
就在此时,关山月全身衣衫忽拂汤飞扬,猎猎狂响,锁峰的云雾绕着他急转起来,初时气旋仅丈许大小,顷刻便急扩张为三丈,情景诡异之极。背的龙呤刀出清越的鸣叫,似乎要跳跃而出,破空飞去。
浪青云微微一笑,手往后收,心神就逐渐进入一种从未曾涉猎过的玄妙境界中。他的心灵彻底敞了开来,让各种情绪毫无保留地涌心田,沉浸在对往日令人魂断的追忆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片段,不肯错过任何细节。
过去、现在、将来,浑为一体,那包含了所有爱和痛苦,与及一切人天事物。就连平时深藏着的创伤也呈现了出来,各种令人颠倒迷失的情绪洪水般冲过心灵的大地。
这种种强烈至不能约束和没有止境的情绪,亦如洪水般冲刷洗净了他的身心。
天地诀随着他的情绪的变化而运转,不强求忘情,不强求无欲。纵情天地,万物归一。眼前,他与包围着他的天地再无内外之分,你我之别。
在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中,他终于达到了憧憬中剑道的极致,窥视到天道中那遁去的“一”只要这种境界没有结束,只要再跨进一步,他就能由天人合一的境界,更一层楼,融入那“一”的境界,踏破天人之限,划破虚空。
他在等待着。
他闭眼,却能一分不误地知道关山月每根毛的动静。
自两眼交锁那瞬间开始,他们的心灵和气机就已紧接在一起。只要他有半分心神失守,就可能尸横就地。在气势互引下,纵使关山月不愿,也无法改变这悲惨的结果。
天际隐隐传来雷鸣,更增添两人正面交锋前那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关山月卓立于卷飞狂旋的浓雾之中,不住催破虚诀。
在他全力施为的压力和强劲的气势催迫下,换了对手若非浪青云,天下之大,已无几人可以正面相抗,必须立即改守为攻。否则,若将破虚诀提至极限时,对手极可能被绞成粉碎。
自破虚诀大成三十年来,从未有人可像浪青云般与他正面对峙这么久,更不要说任他提聚功力了。关山月此时心中已无喜无怒,心神沉入无尽的虚空之中。
虚空中的精气不住由他全身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为真元之气,他的精神不住强化凝聚,全力克制着对方的心神,觑隙而入。
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虚空精华的玄妙功法,只有他破虚诀大成之境方可办到。而这过程亦是凶险异常。人身始终有限,虚空却是无穷,若只聚不散,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粉身碎骨,就算关山月也不能例外幸免。
他需要一个渲泄的对象,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抗,才可取得平衡。在独自一人的参悟中,尽管初窥天道之门,他始终无法再有寸进,便因缺少一个足以相抗的对手,缺少那一瞬间的顿悟。
今日一战,关山月与浪青云实则无怨无仇,甚至惺惺相惜,但此战却不可避免。
浪青云正是他苦盼了三十年的对手。一个有望助他寻找那虚空之门的对手,换个角度,亦或是说是——朋。
浪青云全身衣衫不动,但头却飞扬天,双目神光电射,他不学关山月般夺取虚空精华,但他却成了天地无分彼此的部份,天人融为一体。
天地即我,我即天地。万流归宗,万法归一。
无论关山月的精神和攻击的力量如何庞大可怕,但他的气势总是如影随形,紧蹑关山月的气势不住增长着。就若一叶轻舟,无论波涛如何汹涌,总能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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