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闻言，林雨萱微微一怔，随即冷冷地笑起来，“好罢！那我就问一句，慕容阑现在如何？可有生命之忧？”

    心口忽地如同撕裂一般，各种的滋味仿佛一下子涌进来。

    既有着对这儿的不舍，也含了些对西王朝莫名的担心。从事实上来讲，自己所生在的西王朝，根本就是一个史书上从来没有过的朝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真实的存在过吗？西王朝，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存在过的朝代？

    她的心底一阵发紧，如烟眉轻地蹙起来。

    “其实，你还是对真正的自己存在着感情的，对吗？”扫尘师太拢了玉簪，微微笑着，轻声问。

    沉默了片刻，她继续道，“放心吧。虽然那晚你真的割腕自杀而穿越来到了这儿，但，两个你，生生息息都是相关的。也就是说，你在，她便在；你亡，她亦销。只不过，她现在，仍然是睡着的而已。”

    饮下一杯稍有些泛冷的香茶，她缓缓说着。

    言语里寻不见一丝的情感起伏。

    下意识地点点头，林雨萱却不知道扫尘师太说了些什么。

    应该，是关于自己的吧。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层层叠叠晶莹的心惊。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着，随后扣紧，杯面处‘嚓嚓’的声响清晰可闻。

    “又紧张了不是？”扫尘师太目光清冽地望了望她，犹豫再三，终究是笑着开口，心下笃定了主意。

    “放心好了。这次来，不是为了带你回去，只是想要告诉你，尽量不要爱上别人。而且，你也不是可以永远呆在这儿的。只不过，你所守着的约定终结了却的日子，便是你毫无怨责，甘心情愿回去的时候。”

    就当是自己眼睛瞎了一次吧！她与他，从千年前，到现在，终究系着一根自己也剪不断的绳啊。也罢，劫也好，祸也可。生生死死，有缘无缘，只能看她自己了。

    忽地咳嗽起来。因为不可置信而睁大的眼瞳晶亮如星，林雨萱抚平心口，声音颤抖着，“师太，您真的不打算带我回去？千万不要反悔，可以吗？”说着，音节却陡然低下去。

    喃喃的言语，眼里的光彩黯淡了些，“您让我不要爱上别人。可是，我已经爱上了一个人，可以说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我该，该怎么办？”

    扫尘师太猛地一怔，颇有些惊讶地瞪着她。

    许久，手指缩紧，齿间蹦出两个字，“分手。”字眼铿锵，斩钉截铁。

    本以为放她一马，便好。她却是，竟已爱上一个人！那么，她和他之间那份挚守千年的约定还会履行吗？今生今世，他们二人不正是为了彼此，才会存在的吗？倘若错了，便是万劫不复啊。

    扫尘师太皱紧眉头，静静地拨弄着手指，心下一遍遍地盘算着。

    “其实，有时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爱上他？只是见他的第一面而已，我便已沦陷其中。就像是天意注定的一半，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便死心塌地地爱上了对方。师太，您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林雨萱微微笑着，眼神澄澈清亮，如同没有听到那两个字一般，眉眼间忽地染上说不尽道不完的清灵，如若清荷，更胜秋水。

    天意注定？扫尘师太的眉头稍稍地蜷起，心下一个咯噔。

    略一沉吟，扫尘师太睁开紧闭的双眸，语里有了些释然，“罢了罢了。丫头，你，一定要珍惜好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互相背弃，互相猜疑，懂吗？”声音渐渐地下去，扫尘师太的三千白发随风飘动，她的身影已斜立在茶馆门外。

    “天意啊，天意。既然你和他今生有缘，千万，要好好珍惜。”

    星光惨淡的月夜忽地璀璨夺目，如火如芒的流光铺陈满天，扫尘师太意味深长地再望了她一眼，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身形一晃，已经消失不见。连同不见的，是那家名为‘听雨轩’的茶馆。

    茶水依旧，星辰依旧，只是空气中多了些浓郁的茶香的味道，清雅沁脾，萦绕鼻端。

    伸手拿了桌上留下的一杯茶，许久，轻抿下一口。林雨萱静坐着，呆呆地发了好一会儿怔，面上看不出悲喜。倨长的沉默后，她忽地深深地垂下头去，如墨的长发掩映下是林雨萱唇角逸出的释然笑意，终于，不用再怕了。

    此时，天色微明，秋风宜人，柳池里的棵棵柳树端庄的妩媚。

    不再犹豫，她起身离开，素洁的衣裳傲雪斗梅，飘逸如仙。如同来时一般，她风一样的消失不见。

    只是，那桌上雕花的紫砂杯，却在她的十米之外，轰然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