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坐着,徐良宏匆匆走进来,一脸抱歉。
“对不起,没让你等久吧?约我有什么事吗?”
“佩华,找你谈佩华的事。”罗平认真的看良宏一眼。
良宏似失望般笑了笑。“佩华有什么事?我还以为你找到小强了,最担心的是培英的问题。”
罗平不满的点了根烟说道:“徐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佩华是女人?把太多的关心跟时间放在伍培英的身上,你没有一点自觉吗?”
良宏微楞,然后笑了笑,带点自傲。“佩华晓得呀,我从来不瞒她,你大概认识佩华没我深,亏你们来往了七八年,你不了解佩华是个讲道理、气量宽大的女人吗?”
“我不知道你了解佩华多深,但,我知道你跟我犯了同样的毛病。”
罗平望了良宏一眼。
“你忘了她是女人!”
“什么意思?”
罗平气恼大声地说道:“什么意思!佩华气量是大!因为她的眼泪不会流给别人看!你知道她生日那天,她从头到脚打扮得等了你一个晚上吗?伍培英一个电话,你可以理所当然的待在家里,我失掉她是因为我爱上别的女人!你失掉她是因为你关心别的女人。”
良宏嚼思地望着罗平,罗平冷静下来。
“或许我不该问,对伍培英你是不是还——”
罗平未讲完,良宏却大叫反驳:“你本来就不该问!你根本问错了!我们两个情形是一样的!你觉得你亏欠佩华,所以你关心她,我也是!”良宏重重的拍自己胸口。“虽然培英是设下阴谋让我娶她的!但这么多年来,我觉得我亏欠她!你可以为自己的亏欠做弥补,我不可以吗?你是人!
我徐良宏不是人?”良宏气恼的往椅背后一靠。
“这件事谈到这儿为止。”罗平轻拍良宏,诚恳的看良宏。“从现在开始,你对伍培英的亏欠,我替你去做,我去找回小强,你可以关心伍培英,但请你把时间用在佩华身上。”
“不要跟我犯同样的毛病。”罗平站起来又说道:“伍培英的事我来负责,不要忘了佩华是女人,永远不要把她当作例外。”罗平加强语调的望良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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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平开着车,看了眼悒郁的伍培英。
“这是最后一间学校了,再找不到,你也别难过,我反正负责替你把儿子找到。”
“朋友嘛!我这是顺水人情,又帮了你,又帮佩华,免得徐良宏连跟佩华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培英悒郁的神情,加了一层怅然。
罗平倒着车,大群学生走出来。
“来的真是时候,停车位都难找!”
罗平停好了车,替培英开车门,突然罗平大叫:“小强!”一把拖着培英下车。
“在哪?小强在哪儿?”
公车到了,玉香正带着小强上车。
“他在等公车!快!”罗平、培英飞奔。
“小强!小强!”
等到他们跑近车牌时,车子已发动。
培英脸上的悒郁一扫而空,交错着惊喜、怆惶、失望的跟着公车跑。
“是小强吗?罗先生?是小强吗?”
罗平一把拉住苞着公车跑的培英。“你跑不过公车的!快上车!”
飞奔的车子和公车仍有点距离,培英死盯着公车,急切地问:“可以快点吗?罗先生,你的车可以再快点吗?”
罗平拼命踩油门,欲抢黄灯,偏偏红灯亮起,车辆立刻交织,罗平沮恨地眼看公车已过马路,在一站牌停住。
培英突然冲下车,不顾一切地跑向停在站牌旁的公车。
“伍小姐,你干嘛!你疯啦,伍小姐!”罗平的车追上去。
培英气喘喘的爬上车,楞住了。一车的人,坐的坐,站的站,培英突然大声的叫:
“小强,哪一个是小强,我是他妈妈!”
玉香与小强惊兀的抬头,全车的人注视培英。
培英挂着泪。“请问谁是小强?我是他妈妈!”
培英在人群里钻,人群骚动,经过小强时,玉香用身子搂住小强。
小强偷望培英,困惑却又不敢开口,身子被玉香包紧。
车停,这时玉香拖着小强立即下公车。
罗平见到,大声对公车上的培英叫:“下车,伍培英!快下车!”
罗平半个脑袋伸出车窗,对公车上的培英大叫:
“你下车,听到没,你快下车!他们已下车了!”
培英似乎未听清楚般,摇头挂泪。罗平眼见玉香搭计程车远去,气愤得伸回脑袋,加速踩油门,追计程车。
玉香频频回头望远距离的罗平,小强困惑的问:
“妈妈,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在车上叫我?”
“叫小强的人多得很,不是叫你的!司机先生,请你开快点!”
罗平恨切的下车,用力一摔车门。
“我叫你下车,你呆在上面干什么!”
培英趴在车旁,拍着车。“我不知道他们下车了,我把希望都放在车上”
“我没有见过比你更笨的女人,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为了回头看你呆在车上的笨,才把他们给追丢的。耳朵听不清楚,你眼睛没瞎吧,连我的表情你都看不出来吗?”
“我只想到要一个个去找!”
“你在车上那样叫,白痴也能想到,你以为别人跟你一样呆,等着你去逮他们!”罗平气急败坏的又冲上大骂:“我现在就可以保证,明天开始,他们不让小强上学了!你这个笨女人,你一辈子别想找到你的儿子,这个后果就会像当初你用那种笨方法去嫁徐良宏生下孩子一样,弄得不可收拾、一团糟!”
培英哀恸的失声,身子缓缓蹲到地上,懊恼的捶着地。“——我是笨——我永远找不回我的孩子了,——我是笨”
培英哀恸的伤痛,平息了罗平的怒火,他走到培英的身边,不甘心的把声音放温和。
“省点眼泪吧!其实——也没那么绝望啦!明天我去学校和分局找小强领养父母的资料、户籍,你在家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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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念中对念心这种态度,我不能看着一对兄妹这样。”
“说来话长,念中他爸爸”
舅舅苦叹对韩梅摇摇头,带着念中、念心离去。韩梅怅然望着舅舅与念中、念心的背影。
一辆计程车停下来,秀玲颓丧,难过的走向韩梅。
“你说暂时不要来看她,我已经已经好几个礼拜没来了,气是气——但,没看她,心里怪”
韩梅同情,婉转的:“萍萍在寝室,你答应我,忍一忍,不要骂她,小孩常常比大人还固执。”
秀玲感激的望韩梅,向里面匆忙走去。
宝儿看走过去的秀玲一眼,自语的:“萍萍跟我一样,她已经不喜欢你了!”
韩梅责备的:“宝儿!你在说什么?”
“我不要两个妈妈,我只要院长和你。”
韩梅坐下石阶,拉着宝儿的手。
“宝儿,你不能再喊院长,她是你奶奶,你要喊院长奶奶,知道吗?”
“为什么?我不要!”
“宝儿不爱院长吗?”韩梅耐心的。
“爱呀!我最爱院长和你了。”
“那为什么你不肯喊院长奶奶呢?”
“她的名字叫院长呀!”
韩梅怜爱的搂搂宝儿。“宝儿,院长是你爸爸的妈妈,她的名字不叫院长,她姓郝,所以你也姓郝,你是院长的孙女。”
宝儿突然站起来,跑掉。韩梅莫名其妙正欲追,见到美智。宝儿一边跑,一边回头,眼中充满恐惧。
院长抱起慌张跑进来的宝儿。“宝儿,什么事?”
宝儿紧搂院长。“爱哭阿姨又来了!院长,爱哭阿姨又来了!”
院长抱着宝儿,眼眶红。“她不是爱哭阿姨,——她是宝儿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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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正在煎荷包蛋,莉奇不满的:“你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跟你讲过闻到蛋味我就不舒服,你还一大早就煎荷包蛋!”
小方耐住气怒。“你连超级市场都懒得去,冰箱空得就剩这么几个蛋,巧妇也要放几两米在那嘛!不煎荷包蛋,你吃什么?”
莉奇无理取闹的:“我是孕妇!从前我没怀孕的时候,我还跑到菜市场买新鲜的活鱼给你吃!你的记忆力那么坏吗?坏到骂我懒?”
小方气得把煎锅一放。“你每天不找点事吵架你不高兴是不是?天下怀孕的女人都不买菜,市场都可以关门了!你才怀孕几个月!人家挺个大肚子满街跑的,都是拿枪逼出来的呀!崔小姐,你太娇贵了吧!”
莉奇气怒的拿起煎锅往地上摔。
小方气极的捡起锅,重重放回。“这招没有用!你少来这套!娘家!甭儿!我耳朵听烦了!一个锅好几百块!请你记住我的收入。”
莉奇一把将锅又重重往地上摔,小方气得喘气,转身就走。
莉奇跺脚。“礼拜天你把我一个丢在家里跑出去!姓方的!你敢出去试试看!”
小方完全不理会莉奇,捉件外套,拉门就走。
门“砰”一声发出巨响,莉奇颓恨的坐地上对门哭喊:
“姓方的!你死在外面我都不会到警察局认你的尸体!你死在外面不用再回来了!”
莉奇气怒,委屈的拨电话,一边流泪。这时门铃响了,莉奇大声问:“谁?”
“是我,莉奇。”韩梅关切、惊异的望莉奇。
“什么事这么严重,哭成这个样子?”
莉奇重重关上门,一边哭,一边叫:“我不要他回来了!明天开始我找工作!我自己养自己!”她委屈的靠墙哭道:“他以为他养我,就可以这样对我,等下我跟你回去,我要搬回去!”
韩梅扶莉奇。“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和小方吵架了?”
莉奇抽了张化妆纸。“我以为结婚可以享受家庭温暖,我不是不喜欢育幼院,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家庭是什么样子”
莉奇恨切的把拭泪的化妆纸用力一掷。
“我连撒个娇小方都会对我吼回来!哼!都是天方夜谭!”
韩梅感慨的:“莉奇,生活是件很实在的事情,你如果画好蓝图,把它当一个梦去想,你一定会失望。你比我幸运,你懂吗?没有活生生的看到自己的父母离开这个世界,你没有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你也没有一段不公平的婚姻。”
韩梅安抚的眼神移开,落寞的加上一句:“起码——你可以没有阻碍的跟你爱的人在一起”
“不要再对小方抱怨了,他要工作,养家,在毫无心理准备下,又要忙着当爸爸,小方算是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了。”
莉奇略满足笑了笑。
“不要再动不动就发脾气吵架了!”
门铃响,韩梅笑笑。
“小方回来了,快去开门,不要给他脸色看。”
莉奇不动的。“要他在外面等,等死活该。”
韩梅摇摇头,开了门,却呆住了。
罗平激动、深情的望韩梅;韩梅避开罗平的目光,触到惠珍结冻的表情。
惠珍目光凌厉的扫向韩梅和罗平。
韩梅慌措的:“莉奇,我先走了。伯母,再见。”
惠珍收回凌厉的目光,温和的望了罗平一眼。
“别急着走嘛,这样弄得挺尴尬的,交新男朋友了吗?如果是赶着约会,就不留你了。”
罗平激动的怒吼:“妈,韩梅尊重你,不要弄出尴尬的场面,你为什么非说几句让韩梅难堪的话,你一定要搞得大家尴尬吗?”
韩梅急促的望罗平。“罗平,不要这样跟你妈说话。”
惠珍变化的表情,僵冷的盯着韩梅。“韩小姐,我儿子对我的态度,不烦你插手。”
莉奇气怒的:“罗伯母,韩梅怎么做都不对是吗?你不要拿一顶长辈的帽子招摇。”
小方尴尬,抱歉的望着惠珍,推开莉奇。“罗伯母好心过来,你有点家教行不行?”
莉奇打回小方,大叫:“我没家教,我本来就没家!我当然没家教!我不懂得尊敬不会尊重别人的长辈!”
惠珍气极败坏,瞪视罗平、韩梅,转身就走。
韩梅挡上去,歉意的:“罗伯母,你不要生气,我马上走。”
惠珍望了眼罗平,叫住韩梅。
“韩小姐,请你不要走!”
惠珍表情僵冷,声音冷漠:“你听得很清楚,我儿子说我让你难堪,如果你走了——”
惠珍盯了罗平一眼。“我们母子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感情,也让你带走了,你留下。”
惠珍说完推门出去,头也不回。
韩梅着急的:“罗平,你赶快走吧!你赶快走吧!”
罗平转头离去,韩梅失神般,怅然的站着。
莉奇不平的大叫:
“罗平他妈妈什么东西嘛?”
韩梅眼中含泪。“我回育幼院了。”
小方难过的:“韩梅。”
韩梅望了望莉奇,努力的笑了笑。“下次,不要再跟小方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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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珍不看罗平,寒着一张脸。罗平忍耐着,开口,强抑心中不满:“妈,你不要生莉奇的气,她不晓得你是为她的事去的,今天,就当没发生过那些事。”
惠珍冷漠地:“我不会生莉奇的气,她是个孩子,会让我生气的是晓得用心的韩梅。”
“妈!你够了没有!我连韩梅的名字都不敢在你面前提!进门到现在,我甚至连韩梅的名字都不敢提,今天是个巧合!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把韩梅这个人杀了是不是?”
惠珍激动的叫起来:“你杀的是我!你在韩梅那个女人面前,摆明了我这个妈妈是无足轻重的,你已经在她面前杀掉我这个妈妈了。”
罗平激动、愤怒、沙哑的大叫:“妈!你要我怎么做!韩梅见了你,就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人家已经要走掉了,你非羞辱她两句,为什么你可以对全世界的人宽厚,却把所有苛薄的语气跟态度都丢给韩梅一个人?为什么!她那么明理、善良的人,她犯了什么罪?”
惠珍激怒的站起来。“她抢我儿子,她让我儿子不顾母亲的去维护她!她阴魂不散的让我儿子除了她,什么女人都不要,我养了二十七年的儿子,她几个月就拿走了。”
罗平不顾一切地爆叫:“从韩梅出现,听腻了你喊我二十七年!当初你为什么要生我!生了我,为什么还这样折磨我!你到底爱过人没有?爸爸死的时候,你心痛不痛!请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儿子,为了一句二十七年的生养之恩!我的心每一天都是痛的!”
惠珍气怒的流出泪,指着门口:“去找她!你去找她!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忘掉谁生你、养你,去呀!我让你每天心都是痛的,我罪过,我对不起我儿子!我让我儿子心痛,我罪过!”
惠珍挂着泪,气冲冲的过去打开门,嘶喊着:“去找她!会让你心痛的是她不是我!你去找她,出了这个门,你不用再回来!不用再回来见我!不用叫我听你喊心痛!”
“妈!你到底要怎么逼我!你要逼我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满意!请你告诉我!是不是要我瞎了眼,聋了耳,韩梅从我面前走过,我看不到、听不见,是不是这样你才满意!是不是这样你才满意?”
惠珍亦歇斯底里的狂喊,身子半蹲站不直。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去!这扇门是开的,你去找她!我斗不过那个厉害的女人,我把儿子让给她。去,你去!不要再回来让我看到我生了个什么样的儿子!”
李惠珍不可置信的看着罗平急愤的冲了出去,她屈跪在地上,手扶着门,缓缓把门关上,纵声哭出了多年的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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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奇拿了床棉被,铺在地上。
小方连忙过来。“我来,我来,你是孕妇,我现在会随时记住你是孕妇。”
莉奇撒娇的瞪小方一眼,再望落寞坐在一角的罗平。“罗平,我很赞成佩华说的句话——让你妈狠狠地痛一次,然后伤口慢慢复元。你妈妈是我的一面镜子,等我将来孩子长大,我绝不干涉他的婚姻,免得把亲情都搞坏了。”
“你少兴风作浪,把枕头拿来。”
莉奇不高兴的抓了个枕头丢过去,小方铺好地铺,放上枕头。
“怎么样,罗平,够意思吗?枕头让给你,我这颗脑袋,今天晚上就摆在书上。”
罗平站起,欲点烟,看了莉奇一眼,又熄掉。
“暂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借住一宿,明天一早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妈赌气,你也跟着一块赌气?”
罗平一言不发的倒在地上,蒙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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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奇告诉我一切了,罗平,听我的话,回家去吧!”
罗平摇着头。“谁的话我都不听,我再怎么做,都没有两全其美的结局,佩华支持我,小方又劝我考虑,我要听谁的话?”
罗平愈说愈激动。“天下每件事都能顺顺利利的成功,还打什么战争?从认识你以后,我已经变成一个很没主张的男人了,拜托你的个性做点改变行不行?你不要妄想有一天我妈妈会改态度,心甘情愿,顺顺利利的让我娶你,没有那一天的。”
韩梅悒郁地:“在莉奇家见到你妈妈以后,我就不敢再存妄想了,我已经知道不会有那一天了。”
韩梅哀怨的眸子,望得罗平心都痛了。“——不要努力了,罗平,不要为我努力了,不值得。”
“我找你来谈结婚,你跟我谈分手。”
韩梅按住罗平激动的手。“你刚刚说过,没有两全其美的!罗平,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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