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用自己的脑袋顶了顶柳苏青,柳苏青玲珑心思,立马懂得了这红马的意思,心里也感叹着老马不仅识途,还认主。
过了一会儿,红甲将士那紧闭的双眼总算了微微地颤了起来,又是一会儿,他的双眼总算是睁开了。
红甲将士咳了咳嗽缓缓起身,然后看了看四周,突然大声喊叫了出来。顾不得柳苏青惊奇,那红甲将士一把将她推开,然后边跑边叫,像是发了疯一般。红马看见了默默地走了过去,用脑袋蹭了蹭红甲将士。红甲将士看着红马,躲在了红马身后瑟瑟发抖。
“这是......疯了?”柳苏青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过去看了看蹲在地上的红甲将士,双目失神,眼神涣散,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恐惧。
“该不会......得了失心疯了吧?”柳苏青有些疑惑。
那红甲将士抬起头看了一眼柳苏青,目光呆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蹲在原地瑟瑟发抖。
“罢了,疯了也好,若你知道自己的兄弟同袍早已战死,自己却苟活于世,定当是生不如死的感觉。”柳苏青一阵感慨,觉得眼前这是一个可怜人。
大战结束难免有些人会承受不了战争的血腥,残破的尸体,分离的四肢都有可能是昔日相处的伙伴,仅仅只是短短几个时辰,就有可能失去自己的至亲挚友,论谁也是接受不了的,所以战争后留下心理创伤的将士也不在少数。
红甲将士听到柳苏青的话默默地站起来身,嘴巴微张,眼神依旧呆滞,喉咙里面发出了一阵响声,像是有什么话,但却说不出口。紧接着便是两行清泪留下,无声哽咽。过了良久,红甲将士呆滞在原地渐渐安静。
柳苏青叹了口气,安慰道:“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流落这般田地定不能让你自生自灭,先跟我吧,万一哪天回忆起来了呢。”说罢一手拉着红马的缰绳,一手牵起红甲将士,默默地走了回去。
红甲将士没有抗拒,握住柳苏青的手,一步一步的跟着。
夕阳西下,西风瘦马,那身材高大的红甲将士乖的像个孩子一样,默默地跟在柳苏青后面,一言不发,嘴里念念叨叨着两个字:“回家......”
......
人非圣贤,柳苏青将他带回来也有自己的私心。她也希望能通过这一个红甲军打听到自己韩严哥哥的消息,毕竟凭他的实力,肯定早就闻名军中,连自己父亲都说韩严是练武奇才,一手长枪使得炉火纯青。
但人毕竟不是神,再厉害也有力竭之时,再加上战场变化多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韩严这两年来杳无音信,也让柳苏青一天比一天担心。
回漠北城的路上,红甲将士依旧是一言不发,红马偶尔会发出一声嘶鸣。柳苏青突然想起今天睡醒时脑袋里的画面,自己眼前有一只白色的猫,眼睛闪闪发光。梦境里面的事物也闻所未闻,奇怪的宅子,奇怪的床,奇怪的衣服,但却无比真实。一时间柳苏青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是现实了,就像庄生梦蝶一般。
“我是柳苏青......还是谁?”柳苏青自言自语。
虽然路走的久了点,但好在还是在封城前回了漠北城。虽然已经是外强中干,但毕竟是将军府,最不缺的就是房子。柳苏青将红甲将士安排到了一个客房,让仆人给他洗净了身子。据仆人说,给他沐浴的时候身上光是久刀伤都有十来处,还有许多刚刚结痂的新伤口,其中最大一条是从左键一直划到右腰。
柳苏青给红甲将士送来了吃食,看着眼前的人狼吞虎咽的样子,柳苏青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会在韩严练完武的时候给他送来点心,韩严吃饭的样子也与他无异,都是这样。
想着想着,她眼眶突然有些湿润,觉得自己和眼前痴傻的人儿无异,都是孤苦无依。柳苏青撩了撩红甲将士额前的头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甲将士只是疯狂的吃着,没有回答她。
“也对,毕竟人都傻了,怎么可能想得起名字。”柳苏青叹了口气自嘲道。
她起身正欲离去,身后那人突然站了起来,呆呆的开口道:“阿厌。”
柳苏青连忙转身问道:“你叫阿厌?你想起来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韩严的!”
“阿厌,阿厌。”红甲战士还是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缓缓地坐下,低着头不再说话。
柳苏青总于是忍不住泪水,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