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即是聚积内力于某一个细小的部位作“点”的攻破,是以,吴老夫人乍然感觉到本身护体真力无能防止时,对方的一只纤纤玉手,已然临近她肋前,一种尖锐的力道,猛然加于其身,使得她因此而不住发出了一阵子的骤咳!
却也不要小看了她,这个老婆婆确实有些古怪,再者她闭门造车所研究出来的那些奇异招式,确实具有莫名其妙的威力!
现在就在甘十九妹这只手,眼看着它将穿入她的胸膛,值此性命相关的片刻之间,吴老夫人忽然身子向后面一弓,霍地一个倒翻!
那是一种十分怪异罕见的动作,眼看着吴老夫人瘦削的躯体在一个倒折之后,足足飘出了八尺以外,甘十九妹的那一式“如意插手”竟然破例地走了空招。非但如此,吴老夫人身子一经站定,手上的鸠杖已然攻出!
又是一手不见经传的奇怪招法。
那条鸠杖席卷着如同一条闹空乌龙,在这个栽出的姿态里,吴老夫人三度起伏,杖头的疾风里汇集出一天杖影。甘十九妹在她疾翻出去的当儿,显然充满了惊慌,在对方这般疾猛的攻势之下,她竟然无懈出手,被逼得后退出丈许以外。
吴老夫人双手端杖,目注着甘十九妹喘成一片。
“丫头!”她频频喘息着道:“你可看见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甘十九妹缓缓抬起一只手,把罩遮在脸上的那一袭面纱摘下来。
顿时,现出了她本来面目。
吴老夫人由不住身子剧烈地抖颤了一下:“老天!”她心里情不自禁地叫着:“这简直是水红芍当年的化身!”
在她印象里,当年的水红芍与今日的甘十九妹,这两张脸几乎一样。看着这张脸,吴老夫人由不住兴起了一腔宿仇,也就更为激动,那双持杖的手抖成了一片!
几乎是一种习惯,每在杀人之前,甘十九妹总喜欢揭开她脸上的那袭面纱,其实动机不过为使自己能够看清楚敌人的动态而已。久而久之她那杀人前揭面纱的习惯,也就成了战前的一种暗示。
“吴妪!”她打量着吴老夫人道:“这些怪异的招式,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吴老夫人凌笑道:“你可是害怕了?”
“的确是怪异得很!”甘十九妹道:“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些奇怪的招法是我生平所仅见,只是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虽然这样,你最后仍然是难逃一死!”
“哼你是作梦!”
嘴里说着,吴老夫人身子微微向下一蹲,手上木杖垂鼻直立,确是豪气于云!甘十九妹那身子滴溜溜向左面一转,在那个方向她站立了一小会儿,又转向右面,只觉得对方仍然是无懈可击!
对于甘十九妹来说,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惊讶。她确是弄不清吴老夫人这是一种什么招式,只觉得在她环身四周围绕着一层凌厉的杀机,任何一个角度,都不适宜向她攻击出手!
在一连掉换了几个角度之后,她仍然回到了原本的正面,遂即从容站好。
“的确高明!”甘十九妹打量着她,一双剪水瞳孔里充满着机智与恨恶!
吴老夫人“哼”了一声:“丫头,我老实告诉你吧,这些招式是我二十年苦心功力研究出来,专为对付你们丹凤轩武功”
想系她情绪过于激动,说到这里气机内溢,整个瘦躯不停地前后摆动着,那副样子像是捆扎在旱田地里的一具稻草人!原是八面密封,无懈可击的处身之招,却由于吴老夫人力道不继,从而现出了破绽。
须知招法的运用在于本身功力为后盾,虽有鬼神不测之玄妙招式,如无龙马精力为后盾,亦是枉然。
甘十九妹称得上心思灵敏,目光更是明察秋毫,吴老夫人的衰势一落眼底,自是不会错过。只见她身于猝然向前一扑,紫衣飘动,一朵云似地向着吴老夫人身边袭了过去。
她显然早已看出吴老夫人内在的功力之不济,是以随着前扑的身势,聚凝了极为猛锐的功力,以霹雳万钧之势猝然向吴老夫人身前攻了过去。果然,在这般猛锐的攻势之下,吴老夫人顿时大现不支,怪啸一声,整个瘦躯即向后倒了下去。
甘十九妹自出道以来,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其道理即在于她动手时的千变万幻,思维之明断,出手之神速,两者一经配合,常是操胜制敌最有利的先机。
速度快极了。
一个身于向下倒,一个身子是往前凑,两者汇合处,现场忽然卷荡起一片猛烈狂风!倏地白色的剑光像是闪电般地一亮!吴老夫人发出了嘶哑的一声怪叫,随着她疾滚的身子,掌中鸠杖已点了出去!
双方的招式看过去都微妙极了。
吴老夫人吃亏在于内功的不济,否则这一式怪招当有可观,然而眼前除了勉强尚能具有吓阻的作用,甚至于连伤害对方都似难能。
那种出手的杖势,确是美极了。
像是一条跃水的灵蛇“噗”一点,中在甘十九妹右膝上寸许之间。
甘十九妹来得快去得更快,鼻子里娇哼了一声,快出的身势就像倒卷而回的浪花,霍地一个反翦,已飘出丈许以外,只觉得膝上一酸,一连打了两个踉跄,差一点坐倒在地。
吴老夫人这一式“怒蛇行波”原可以有十分制胜的把握,这一杖本意是奔向甘十九妹右膝之“犊鼻穴”却吃亏在功力与临场经历之不够扎实,以致失了分寸“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否则一经点中了对方此一穴道,甘十九妹的这条右腿可就算是废了。然而眼前,却仅仅不过给与甘十九妹以短暂的痛苦而已。一刹间,她那张花容月貌般的面颊变成了雪也似的白,娇躯亦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阵颤抖。似乎是极为短暂的一刹,她遂即又恢复了正常。吴老夫人杖势一经递出,身躯几乎是一般的快捷,鲤鱼打挺般地自地面上跃起来。可是,她却不能像甘十九妹那般的再能保持从容,瘦弱的躯体一连晃了几晃,才算站稳了,大片的鲜血,由她左面肩窝部位淌出来。甘十九妹的剑,显然在她那个部位留下了半尺的一道血槽,伤势虽说不重,可是看来却十分骇人,尤其在吴老夫人精气两疲之际,这一处剑伤加在她心里的威胁,尤胜于外表之所承受。
“好个贼丫头”
也许是由于这一剑,使她更加提高了警觉,打自内心起,对面前的这个甘十九妹,再也不敢心存大意,甚至充满了惊悸。她喘息得更加剧烈,手中鸠杖时高时低,变幻着不同的姿态,用以阻吓甘十九妹再次的进攻。
老实说,甘十九妹确也对她存了戒心,由于方才的一式出手,使她再一次地证实了对方这个老婆婆果然厉害,那些奇异的招式,确是她毕生见所未见,虽然自己在功力方面远占上风,是无可疑,但是对对方这些鬼神莫测的招法,却也不得不提高警觉。
“吴妪!”甘十九妹冷笑着:“你已经尝过了我剑上的威力,下一剑也就是你丧命之时!”
“你休想”
吴老夫人咧着嘴,病体剧喘使得她不胜狼狈,口涎不停地淌滴着,身子又开始不安稳地那么晃动起来。虽说如此,但是她已尝过了敌人的厉害,再也不敢少缓须臾,一双眸子狼鹰般地狠厉地向甘十九妹身上盯视着。
甘十九妹把对方这副样子看在眼睛里,情不自禁地现出一番从容。
她微微一笑道:“用不着这么紧张,先止住了你的流血再说!”
吴老夫人摇晃着身子却是不理睬她,她虽知自己失血不少,可是却知道再也不能分神兼顾。
一旁的吴庆不禁悲从中来,猛地扑过去道:“娘,你受伤了!”
吴老夫人一扬手中杖道:“滚开!”
吴庆身子一跄,通通通一连后退了三步,险些为母亲鸠杖所中,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母亲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禁吓了一跳,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没有出息的东西”吴老夫人怒视着儿子骂道:“早先你要是肯认真练功,今天为娘何至于会受这般委屈你”她一边诉说着,情不自禁地落下了眼泪,那副样子更见凌厉。
“到了这个时候,娘可顾不了你了!”吴老夫人眸子里闪烁着凌厉的泪光,眼睛看向甘十九妹,却是向儿子说话:“小子!吴家可只有你这么一条根要死要活可全在你好糊涂的东西!”
吴庆心里怦然一动:他哪里会不明白母亲的心?只是一时之间体会不出来罢了,现在猝然为母亲一提,才忽然想到了事情严重。一念之间,不禁使得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吴老夫人有意为儿子制造机会,话声一出,陡地身子向前欺近,掌中鸠杖呈“一”字形,直向着甘十九妹身上封了出去。
这一招分明是属于她的怪招之一,鸠杖一经递出,形势顿现不同。看上去虽只是平列着的一根木杖,可见透过这根鸠杖的前后左右,俱都显现出凌厉的一种杀机,这种感觉只有敌对的一方才能得以体会。
甘十九妹对她早已深具戒心,自不愿再轻试其锋。其实,在这一场战斗里,她已稳操胜券,更不必非要与对方硬拼死活。
一念触及,甘十九妹抱元守一,退立不动,耳边只听得呼!呼!两声杖风,吴老夫人的鸠杖紧擦着她两耳边落了下来看上去却是险到了极点。
也不过只是这两杖而已。面对着甘十九妹这种沉着之势,这第二杖她却是万难挥出,非但如此,她更觉出格阻于甘十九妹正面的气势之外,不得不急忙退后。
甘十九妹仍然站立在原来地方,她双手捧着剑柄,那口短剑闪烁出一片白光,除了她本身功力之外,这口剑更像是有斩金削铁之利!
吴老夫人一颗心分作两处,既要专注于甘十九妹的攻势,更要为儿子安全退身而分心!
偏偏吴庆并不能体会出母亲的苦心,只作出一副难以取舍的犹豫形象。
吴老夫人蓦地闪身到了他面前,叱道:“来!为娘护着你,只管走你的。”
吴庆迟疑了一下,喃喃道:“娘不走,我也不走。”
吴老夫人凌厉的目光盯着他正要喝叱,陡然面前人影一闪,甘十九妹已袭身过来。
一股强猛的杀气蓦地切进来,甘十九妹掌中那柄短剑光芒乍吐,电光石火般地直向着吴老夫人身上卷到。吴老夫人大吃一惊,左掌一推,把儿子用力地推出去,就势鸠杖盘舞,叮当!一声,迎着了对方的短剑,足下“倒踩浮云步”一连向后退了两步,才把身势站住。
只是甘十九妹的剑势不止如此,这头一剑只是个虚晃子,紧接着第二剑跟着出手。只见她皓腕轻投,短剑却由手腕之下翻出去,一片剑光平扫而出,直削吴老夫人面首。
这连环双剑施展得至为巧妙,腕底现剑,更称得上一绝,吴老夫人嘴里“啊”一声,急切间左手一吐,身躯向下一弯,活像个弯腰的虾米,右手鸠杖却反向背后一背!
甘十九妹短剑已将得手,临时改变了计划,身躯翩然翻出,落向一隅。
她实在猜测不透,何以吴老夫人这些怪异的招式,却给自己以无形的威胁,自从出道以来,即使对付晏春雷一役,也不曾这般一再失手,走过空招,甘十九妹显然已被激起了一腔怒火。
吴老夫人虽说是逼退了甘十九妹的凌厉攻势,可是看起来她本身却已是强弩之未。
这时候甘十九妹却又由她身子侧面切身逼近过来。随着甘十九妹踏进的脚步,传过来那种凌人的无形力道,顿时使得吴老夫人大不轻松!为了抗拒对方的内力攻势,她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提聚内力,这么一来,使得她原本就空虚疲竭的身子益加难以支持。
二人只相峙了短短的片刻,吴老夫人顿时体躯摇晃不已,并且发出了咳声。
“吴妪!”甘十九妹冷笑道:“快把那个依剑平交出来吧!也许看在你献人的分上,我可以饶你母子不死,要不然,哼!你心里明白,你还能支持多久?”
吴老夫人剔眉睁目,满脸狞恶,却是一言不发,她在盘算着一招凌厉的杀着,如果这一招能够得手,虽不见得就能立毙对方于杖下,却足可以挽回自己的颓势,立于不败之地。是以,在她谛听甘十九妹语涉奚落的一番话后,根本未想到置答。
一旁吴庆眼见母亲这般形状,心里大生恐惧,当时忍不住道:“甘姑娘且慢出手!”
甘十九妹冷眼向他一扫道:“你有什么话说?”
吴庆喃喃道:“实不瞒姑娘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伤愈离开了这里。”
甘十九妹神色微微一变,摇摇头道:“不可能!”
吴庆道:“我说的是真话,他虽然身中了你们的毒药暗器丹凤签,可是我娘却把他救好了!”
“哦?”甘十九妹目光转向吴老夫人,脸色尤其骇异:“你居然能解救我丹凤轩的独门暗器?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吴老夫人聆听至此,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信不信由你,畜生!不许你再多说。”
甘十九妹把对方母子这番对答形象看在眼中,却已相信了八分,当下冷冷一笑道:“这么说,那个依剑平确实并不曾死了?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们的话就是了,只是,这么一来,我却是不能饶过你们母子,除非是你们能把他再找回来。”
眼神一偏,盯向吴庆,嫣然一笑道:“吴庆,你能找到他吗?”
话声才落,耳听得一旁的阮行忽地急叱一声!值此同时,甘十九妹也察觉到了。
空中人影“呼”的一闪。
吴老夫人蓄势已久的一招杀手,终于在她认为适当时候施展了出来,其势绝快,快到令人不及交睫,在吴老夫人腾起的身势里,活像是疾风里的一片乌云。
甘十九妹面迎着对方凌人的身势,动若脱兔地向着右面闪出了丈许。
双方的势子都算得上快到了极点!大片的力道在她二人身子猝然迎合时,迅速地向着四下里扩散开来。
在吴老夫人扬起的衣角里,鸠头杖那么沉实有力,笔直地抖刺了出去,其势万钧,如苍龙出海。
甘十九妹陡地花容失色,发出了凄厉的一声娇叱!
人、杖接触的一刹那,快同电光石火,但只见甘十九妹甩扬当空的一天秀发,马尾也似地散开着,惊吓、凌乱,已使得她那张美丽的脸一时为之扭曲了。
就在那一霎,剑光再闪,依然是发自腕底,随着甘十九妹扬起的一片单寒翠袖,一片血光,再次由吴老夫人腕臂间溅飞了出来。
紧接着甘十九妹的身子,有如旋地的陀螺,飕飕!一阵子疾转,飞掷了出去!
她已经难以再保持着从容的姿态“噗通!”坐倒在地!可是紧接着她手拍地面,足足把身子跃起来八尺开外,翩然如白骛翔空,飘飘然落向地面。
吴老夫人的那一杖似乎又差之毫厘,虽不曾直接命中她的前胸,却在她身披的斗篷上贯穿了一个透明窟窿,非仅仅如此,杖上的力道已重重地侵入了她的体魄,若非是她本身内力充沛,再万幸于吴老夫人的内力不济,两者倘失其一,甘十九妹已万无命在。这一切怎不令她心胆俱寒!
反之,吴老夫人功亏一篑,已使得她自身再也无反转乾坤之能!她似乎已使出了全身之力,再也不可能有能力攻出第二招,甚至于退而求其次地未保全自己了。这一招,设若在她病势未曾发作之前,甘十九妹万万不能够逃得活命,只由于本身内力的不足,而坐失了大好良机!非但如此,却反为对方败中求胜的剑势所伤!吴老夫人之悲痛懊丧可想而知。
随着她蹒跚跌出的足步,一头白发鬼也似地散了开来:“好贱人”
只说了这么三个字,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机伶伶打了个寒噤,乍然出了一身虚汗,那一层紧盘丹田的真力,突然涣散了开来。
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来说,这种现象不啻是死亡前的一种暗示,任何情况下“真气涣散”
都显示出“死亡将临”!吴老夫人乍然有感,不禁惊得一呆,遂即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哑笑。
须知吴老夫人亦如甘十九妹一般,是属于极聪明的那一类人,也只有具有她那种“大智”的人,才能在生死顷刻的关头,慎于自处。
“丫头”她强自作出一副“强者”的姿态,打量着对方说道:“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
甘十九妹目光瞬也不瞬地逼视着她,聆听之下,她情不自禁地作出了十分凄凉的微笑。
对于这个老婆婆她起自内心地感到钦佩。只是她的自负绝不容许向敌人示弱,她正在谋求取胜对方的招法,同时也在观察对方可能的异动。
吴老夫人鸠杖点地,蹒跚地向前走几步!
甘十九妹蛾眉一扬,抱剑前胸!
闪烁的剑气,说明了她仍有极充沛的内力,可以随时与对方作一番殊死周旋。
吴老夫人站住脚步道:“丫头,警告你,下一招,我绝不会再失手你小心着吧!”
然后,她掉过身子来,徐徐地走向吴庆身边:“来!”吴老夫人自持着道:“跟为娘进去,我不信谁有能力阻拦着我。”说罢,怒视甘十九妹一眼,转身向草堂步入。
吴庆巴不得与母亲能即刻抽身,当下答应一声,紧跟在母亲身后向前行进。
甘十九妹冷笑一声,却不曾有何行动,脑子里这一刹急转如电!她虽看出了吴老夫人的鬼诈。却一时猜不透她此刻的用心,再者她确实也领教了对方的厉害,对方既敢在自己监视之下,从容转回,必然是有恃无恐,一个轻举妄动,必将要吃大亏。有了这一层的顾虑,甘十九妹尽管心存疑惑,却仍然按兵不动,未曾出手。可是,她却也不甘心就这么中了敌人的缓兵之计,当下轻移莲步,向前跟进。
吴老夫人发觉到她跟过来,顿时止了步,回过头来冷冷地道:“丫头!你要再跟过来,可休怪我杖下无情!”杖势一挥“呼”一声横架当头。然而,毕竟她力道不济,过分恃强,情不自禁地就露出了破绽。虽然只是小小的破绽,却也难以逃过甘十九妹精明的一双眸子。她发觉到吴老夫人举起的那条鸠杖微微颤抖了一下,就只凭这一点点小的现象,顿时使她感触到对方的精力枯竭,立刻她脸上展露出胜利的微笑!
“强弩之末,吴妪!你还敢恃强诈人?”一面说着她继续向前步迸:“我倒要拆穿你这个纸老虎。”
话声出口,手中短剑猝然暴射出一片奇光,迅速地向着吴妪身上罩落下来,也就在剑光罩体的同时,掌中剑已如同流星曳空般直向着吴老夫人顶门上飞刺下来。这一招剑法奇猛,真有飞虹贯日之势,又如江河倒泻,所谓“剑以气行”看起来却有不同凡响之势。剑势的威力立刻就显示了出来!吴老夫人由不住大吃一惊,尽管她精竭力疲,面对着敌人这般凌厉的压倒性杀手却不能再假作镇定,随着她嘶哑的一声呼叫,瘦弱的身子倏地倒翻过来,掌中鸠杖施出全身之力,作“乙”字形向上挥格出去。若在平时,这种“乙”字杖形,配合着吴老夫人的特殊手法,必将会有十成的功力,然而此刻在她力竭三穷之下,不啻大大地减弱了它的威力。只听见“喳”的一声脆响,那支平素吴老夫人爱若性命的鸠杖,竟然被甘十九妹的短剑一折为二。
剑光下泻有若是飞卷而起的一片浪潮,白光一闪,紧接着血光乍现,吴老夫人身形一个快旋,巨鹰一般地飞了出去!前胸部位,已为甘十九妹冷森森的剑尖划开了一道血口。
事实上,即在甘十九妹落剑斩断鸠杖之初,也就严重地伤害了吴老夫人的内脏!她原本就已经真气涣散,哪里还承受得住内外兼具的一击?顿时忍不住呛出了一口鲜血。可是她仍然十分倔强,她心里惦记着一件要紧的事,绝不甘心在没有完成之前,就此伏诛。
带着一声凄厉的怒吼,只见她陡地跃身而起,就像是疯狂一般地扑了出去,就在她一双断杖力挥之下,已把“双照堂”的两扇大门砸了开来。紧接着这两扇木门突地又沉重关上。
甘十九妹冷笑一声,正要扑身上前,蓦地面前人影一闪,吴庆已横身拦在面前。
“你敢!”
声音里充满了无比的悲愤,他倏地抽剑在手,抖颤的语音,抖颤的剑身显示着此一刻他内心的惊悸与矛盾。
“哼!”甘十九妹乌油油的一双眸子轻睨地盯着他:“怎么,就凭你那两手,还敢拦着我吗?”
“我”吴庆大喝一声:“我杀你!”
宝剑一偏“飕!飕!飕!”一连三剑,猛厉地向着甘十九妹身上攻了过去。
甘十九妹似乎根本就不当回事,甚至于她脸上尚还带着一丝微笑。在吴庆凌厉的三招剑势之下,只见她“长身”、“侧身”、“拧身”不过是毫不起眼的三个动作,妙在这三个轻微的动作用以化解吴庆的剑势,却是恰到好处!以至于吴庆所挥出的每一剑,看上去都似砍中,事实上却都是差之毫厘,紧紧擦着她的衣边呼啸而过!
三招之后,受招人若无其事,出招人却因一时用力过猛而收招不住,踉跄数步才得拿桩站稳。
甘十九妹看着他,轻轻一叹道:“你的功夫太差,比起你母亲来,至少要差上七成!”
吴庆睁圆眸子道:“你!”足下一上步,当胸一剑直向甘十九妹刺扎过来。
这一次甘十九妹更是毫不在意,左手轻起,但凭左手三指,已拿住了对方的剑尖。唏哩哩!一阵子宝剑颤抖声,那口剑摇动得那么厉害,颤曳出点点寒光。
“是怎么回事?”甘十九妹那双妙目睇着他道:“我看你的心意不专,这一剑比起前三剑来,更要差上许多。”
吴庆虽是瞪圆了眼,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张脸更是齐脖颈往上发红,甘十九妹顺势向前一推,吴庆由不住通通通一连向后退了三四步才得站稳。
一旁的红衣人阮行倏地举杖怒声道:“我杀了他。”
竹杖一举,正要扑上去,却为甘十九妹反手抓住了杖身道:“慢着!”
阮行怔了一下道:“姑娘莫非还打算要留下他的活命不成?”
甘十九妹微微点了一下头:“不错,我是有这个意思,他现在还不能死!”
话声方住,只听得吴庆怒吼了一声,再次扑了过来,掌中剑倏地高举着,直向甘十九妹当头砍下!他如何能够得手?却见甘十九妹手势微起,倏地骈指向前一指,吴庆忽地打了个哆嗦,遂即定身不动,只见他瞠目结舌,一副木讷表情,敢情是被对方以隔空点穴手法点住了穴道。遂见吴庆五指一松,掌中剑当啷一声跌落尘埃!他身躯僵直,一动不动,活似一个门神般地站在当场。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关照阮行道:“看住他。”
遂即微微一笑,转身重向“双照草堂”那两扇紧闭的门扉道:“不用说,那个依剑平一定藏在这里了!”
阮行说道:“姑娘须慎防这个老婆婆的鬼诈!”
甘十九妹冷笑道:“她真气涣散,气血两亏,已是将死之身。还能有什么花招。”
莲步轻移,向前走进了几步,忽地冷笑一声,五指猝聚功力,筹地一掌推出,只听见“嘭”的大响一声,木门霍地被重力撞开,连带着整个草堂都为之摇动不已。
一股火光,由敞开着的门扉里映射出来。
甘十九妹吃了一惊,身形微闪,飘向门边,这才看清了草堂的一切!确是使她惊诧不已。
只见吴老夫人自发散披,一身鲜血跃坐在草堂正中,环其身侧左右四墙,俱都燃着熊熊的烈火,火势向上蔓延着,大有席卷整个草堂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