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只觉马车行速,逐渐加快,车身颠动剧烈,似是行驰在一条崎岖的山道上。
突然间,马车停了下来,岳小钗掀帘而入,抱起了云姑的尸体,低声对萧翎说道:
“兄弟,你跟我来。”
萧翎跳下马车,抬头看去,只见远山凝翠,峰岭起伏,不远处一丛修竹中,露出来一间茅屋。
岳小钗急急向茅屋行去,萧翎用出了全身气力,紧追在岳小钗的身后,绕过翠竹,到了那茅屋前面。
只见柴扉紧闭,一片寂然。
岳小钗举手在那柴扉之上,叩了两下,肃然而立。
足足等待一盅热茶工夫,才闻那室中传出来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道:“什么人?”
岳小钗道:“晚辈岳小钗。”
茅屋中响起一声深长的叹息,道:“老身已十年未见宾客,纵是故人之女,也不愿破例相见,你回去吧!”
岳小钗急急说道:“晚辈之母,已然谢世,遗体现在室外,万望老前辈看在亡母份上,破例”
遥闻一声厉啸传来,打断了岳小钗未完之言。
茅室中响起了一阵竹杖着地的嗒嗒之声,柴扉呀声而开。
萧翎凝目望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手握竹杖,紧闭着双目,骨瘦如柴,一脸堆满皱纹,当门而立。
岳小钗放下了云姑的尸体,恭恭敬敬对那老妪拜了下去。道:“叩见老前辈。”
那老妪现身,有如木雕泥塑一般,动也未动一下,岳小钗拜伏地上,亦似懵然不觉。
萧翎心中暗暗想道:这老大婆好大的架子。
只见那老妪缓缓伸出枯瘦的手指,慢慢推动柴扉,道:“老身已见到你了。”
岳小钗道:“老前辈破例赐见一面,晚辈感激不尽。”
那老姬冷冷接道:“你要见我一面,现在见过了,你还不走,等待什么?”
岳小钗道:“晚辈还有一件事相求,万望赐允。”
那老枢神色冷漠,凝立不语。
岳小钗凄然说道:“家母负伤死亡,遗书要晚辈把她遗体送往衡山一位故人之处”
那老妪仍然是静静的站着,不动不言。
岳小钗看她没有反应,接道:“在晚辈记忆之中,老前辈乃家母生前极少的故友之一,年前家母亦曾带着晚辈来此拜访,但因老前辈闭门谢客,不敢惊扰,徘徊门外良久,才带晚辈离去。今日家母已作古人,晚辈依照遗嘱,送灵衡山,不想消息走露,招来敌人追踪铁蹄。晚辈死不足借,但恐伤到家母遗体,万望老前辈破例恩准晚辈寄灵于此,也好放心拒敌。”
那面容冷肃的老妪,似是被岳小钗言词所动,已将关上的柴扉,突又大开,道:
“看在你死去母亲的份上,我允你存灵七日。”
岳小钗道:“老前辈恩泽广被,幽明同感”
她目光一掠萧翎,接道:“晚辈想留下这位兄弟,照顾亡母遗体”
那老妪冷冷接道:“洗心茅舍,从未有过三尺童子涉足”
萧翎看那老妪的冷漠神情,心中早已气愤,只是不便发作,此刻再也忍耐不住,高声说道:“我不要留在这里。”
那老妪不再理会两人,缓缓回身而去。
岳小钗低声对萧翎道:“兄弟不要闹,咱们处境险恶,追踪之人,个个武功高强,姊姊自己就无信心胜敌,只怕无能兼顾于你了。”
萧翎一挺胸,庄重他说道:“我不怕。”
岳小钗看他神色坚决,大有视死如归之概,不禁呆了一呆,抱起云姑尸体,放入柴扉之内,回身向林外行去。
萧翎紧随在岳小钗的身后,亦步亦趋。
那辆黑篷马车,仍然停在崎岖的山道上,两个随行的大汉,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岳小钗拉着萧翎,跳上马车,素手一挥,道:“咱们走!”走字出口,车已起行,迅快如飞的向前奔驰而去。
车行不过百丈,突听一声沉如雷鸣的吼声,由后面传了过来,道:“停车!”
岳小钗盘膝坐在车中,闭目养息,对那传来的喝叫之声,恍如不闻。
萧翎忍不住动了好奇之心,探出车外,向后望去。
只见三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追来,倏忽之间,已追到车后。
萧翎看那三骑快马;都跑得满身大汗,显然是经过一段遥长的跋涉而来。
当先一骑快马离篷车还有一丈左右,马上三人,却突然飞跃而起,人离马鞍,捷如飞鸟,悬空打了一个筋斗,人已越过马车,脚落实地,拦住了马车的去路,右掌一挥,猛向那驾辕的快马头上劈去。
驭车之人,正是那身背单刀的大汉,只见他左手一收缰绳,正在奔行的马车突然一偏,右手长鞭挥处,疾速向那拦路大汉右小臂上抽去。
萧翎仔细看那拦路大汉,竟然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老者,额下留着四五寸长的花白山羊胡子。
只见他身体闪动,陡然间向后退出八尺,避开了大汉一鞭,仍然拦在车前。
萧翎看这几人与飞车相搏的惊人举动,不禁心神向往,忘了害怕。
一只素手,探出车外,抓住了萧翎的右臂,硬把他拉入车中。
萧翎望了岳小钗一眼,道:“姊姊,好看得很,他们动作好快,快得我眼花镣乱,看不清楚。”
岳小钗轻轻叹息一声,道:“这是生与死的恶斗,哪里是好看之事,不许再伸出头去”
只听车后传来一阵厉喝。怒吼之声,紧接着当的一声大震,似是两件沉重的兵器,撞在了一起。马车的行速,突然减了下来,人喝马嘶,兵刃撞击的声音,交织一片。
岳小钗倚在车栏上,又闭上双目,似是在想着一件沉重的心事,对车外打斗之情,置之不理。
萧翎心中构想出一幅双方相搏的景象,那驰车和随护车后的大汉,正在和追来那三人三骑,动手相搏,车前车后,兵刃飞舞,定然异常壮观,向往之心,油然而生,几次想探出头去看看,但又怕岳小钗生气责怪,强自忍了下来。
陡然间,响起了一声惨痛的马嘶,篷车停了下来。
岳小钗睁动了下双目,重又闭上。
萧翎再也忍不下好奇之心,右手一伸,撩起了车帘,向外看去。
只见那驾车大汉,已拔出背上单刀,跳了下去,正和那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恶斗,那老者身上虽也背有兵刃,却是没有取用,亦宁至季,和那施刀大汉相搏,两人盘旋交错,打的甚是激烈。
萧翎不解武功,只见那大汉单刀翻飞,舞起一片白光,把那老者圈入了一片白光之中。
转头望去,车后的打斗,更是激烈凶险,那随行而来的护车大汉,已拔出背上的判官双笔,这三人都已动了兵刃,一只金丝软鞭,和一个奇形怪状,似刀非刀,似剑非剑之物联手而攻,车后打斗,敌方似是占了优势,软鞭和那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刃,交织成一片光网,已把那使用判官笔的大汉,圈入其中。
再看车中的岳小钗,仍静静坐着不动。
萧翎心中疑云丛生,暗暗忖道:车外打得如此凶恶,岳姊姊却坐着不动,看起来她定是自知武功不行,难以出手帮忙,只好和我一般模样,坐在车中等待了,唉!如是我们这边胜了,那还罢了,如果不幸失败,看这三人来势有如凶神恶煞一般,决计是不会放过我们了。
忖思之间,突然一声暴喝,那手舞单刀的大汉,被那赤手空拳的老者,一掌击在左肩之上,震得轻轻向一边退开,让出一条路,他本是拼命挡那赤手老者,不让他逼近马车,终是武功不敌,中了一掌,敞开了门户。
萧翎看得啊哟一声惊叫,说道:“奇怪呀!”
那使刀大汉甚是剽悍、人被掌力震退,一提气又冲了上来,抡动单刀,挡在车前。
那老者冷笑一声,道:“好啊!你是不想活了。”右掌一招“飞钹撞钟”迎胸拍了过来。
岳小钗突然睁开双目,撩起车帘,一掠车前和车后的打斗形势,低声对萧翎说道:
“奇怪什么?”
萧翎道:“那老者眼看已被那刀光圈起,怎么会忽然败中取胜、打了这位大叔一掌。”原来车后施用判官笔的大汉,在两人联手迫敌之下,形势危险,车后恶战仍然保持着不胜不败之局,车前那使刀大汉,看是占尽优势,却出乎意外的中了那赤手空拳的老者一掌。
岳小钗道:“兄弟不解武事,那自是看不出了。”
突然砰的一声,使刀大汉手中单刀,被那老者右手一掌震得飞了出去。
那老者似是已动杀机,左手随着右掌拍下来,击向那大汉前胸,那大汉先已受伤,身子运转不灵,眼看已无法避开一击,
萧翎吃了一惊,忽觉眼前黑影一闪,岳小钗突然疾飞而出,直向那老者劈出的掌势迎了过去。
这是极快的一瞬,萧翎目不暇接,耳际间已响起了一声闷哼,那气焰万丈的老者,突然踉跄而退,一条左臂软软垂了下去。
岳小钗望了望那使刀大汉一眼,道:“伤的很重吗?”
那使刀大汉面泛愧色,说道:“一些微伤,算不了什么。”
他说的嘴硬,但岳小钗已看出他的伤不轻,虽非致命,眼下也得好好养息一下。一伏身捡起单刀放在车上,低声说道:“你快上车去,休息一下,等一下咱们还得赶路。”
娇躯一闪,向那老者欺去。
那老者左臂“曲池穴”被岳小钗一击点中,一条左臂,已难再使唤,但他神智仍然清楚,眼看岳小钗攻近身来,右手一挥,拍出一掌。
岳小钗去势如风,招术随势而发,右手五指半屈,本是点向那老者,‘璇玑穴’,见他右掌劈来,中途折势,点向右腕。
那老者被她一击而伤,吃过一次苦头,知她武功高过自己甚多,当下一沉右腕,身子也同时向后退去,准备取下兵刃迎敌,却不料岳小钗那半屈的五指,突然伸直弹了出来,几缕尖厉的指风,急袭而至。
那老者只觉腕上脉穴一麻,全身的劲力,顿然失去,退势一缓,跌倒地上。
就这一刹那间,岳小钗已经近身,右手连挥,点了他四处穴道。
萧翎目睹岳小钗出手克敌的快速手法,心中又是敬慕,又是欢喜,暗道:原来她有这般高强的武功,早先那闭目不闻之状,只不过是不屑和这般人动手罢了
他这里心念转动之时,岳小钗已飞身车后喝退那手使判官笔的大汉,跃身而上,赤手空拳和两人相搏。
这三人之中,以那老者武功最强,两人眼看为首之人,躺在地上不动,生死不知,心神大乱,岳小钗出手又快,不过四五个回合,已点中两人穴道。
萧翎的心头畅快,高声欢呼道:“姊姊的本领真大!”
岳小钗仰望了两只掠空而过的健鸽一眼,眉宇间隐隐泛起一片愁容,目光注向那使用判官笔的大汉道“咱们行踪已露,对方不得手,决然不肯罢休”
萧翎接道:“姊姊武功如此高强,怎的胆子却是甚小!纵然再有人追来,也难挡得姊姊一击。”
岳小钗淡淡一笑,道:“兄弟不知江湖上事,姊姊这点武功,只不过萤火烛光而已,家母武功强我何止十倍,亦是难免身受内伤而死。”
萧翎呆了一呆,道:“云姨是受内伤而死的吗?她几时和人打架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岳小钗吩咐那使用判官笔的大汉,把三个敌人用绳索捆起,再点他们几处穴道,弃置田野之中,再选一匹健马,套上车辕,遥指前面一座高峰说道:“把车驰向那高峰之下。”纵身登上马车。
那大汉心头怀疑,但却不敢多问,扬鞭驱车而行。
岳小钗探手从怀中摸出了两粒丹药,交给那闭目养息大汉服下,才轻轻叹息一声,低声对萧翎说道:“家母虽为令尊所救。但她实则生机已绝,内伤沉重”
萧翎奇道:“云姨在我们家中,连住数月之久,如是早受重伤,岂能活得那么久时间。”
岳小钗道:“家母内功精深。得令尊相救之后,强行运功稳住伤势,凭仗随身携带的一瓶灵药,保注性命。行动上看去虽和常人无异,其实每日都在忍受着伤势发作之苦,如我能早到两月,或可助她疗治伤势,至少可护她离开府上,访求疗伤名医,因她那时武功已失,孤身一人,实难受长途跋涉之劳,谁想我竟晚到数日,竟成永诀,难再见家母一面。”
萧翎道:“云姨能支持数月不死,何以竟不能多等儿日?”
岳小钗道:“她伤势沉重,全凭药力相助,才保得一口元气不散,灵药用尽之后,已知难生人世,这才写下遗书,悄然躲入那枯井之中死去。”
萧翎想到云姨相待的诸般好处,不禁心头黯然,忍不注流下来两行泪水,长叹一声,说道:“是啦,云姨怕我们知道她死亡之事伤心,故而留下告别的书信,要我们误以为她是有事而去。”
岳小钗道:“除此之外,还有怕为你们招来麻烦。”
萧翎道:“我还有一事,思解不透。”
岳小钗道:“什么事?”
萧翎道:“天涯辽阔,姊姊何以找上了我们家去。”
岳小钗道:“家母早在那丹桂村外,留下暗记指标,只不过无人识得罢了。”
萧翎道:“姊姊在书房之中,看到云姨留下暗记,才知她躲在枯井之中死去吗?”
岳小钗点点头说道:“家母在你书房之中,留下了死亡暗记,并指出藏尸所在,所以我看到那暗记之时失手打碎磁碗。”
她举手拂拭一下滚滚下来的泪水,接道:“家母遗书之中,谈到兄弟,你虽然已得家母传授了上乘内功的坐息之法,但尚未能登堂入室:,尽窥奥秘,如若修为有误,那不但难以扫除你先天中身体缺陷,躲过二十岁的必死关口。且将促成提早死亡,岂不是恩将仇报,才在遗命中要我指点于你,如非家母遣命,纵然你苦苦相求,我也不敢带你同行。”
萧翎道:“为什么?反正我也无法活得多久时光。”
岳小钗道:“来日虽短,总还有五年六载,但你随我而行,那就难以预料了,也许连今天也活不过去。”
忽听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声,传入耳中。
转头望去只见那静坐养息伤势的大汉,满脸胀红,好似一口气吊在了咽喉之中。无法出来一般。
岳小钗扬手一指,点击那大汉后背之上。
只听他长长吁一口气,喘声顿住,脸上胀红,也逐渐的消散开去。
萧翎奇道:“岳姊姊,他怎么了?”
岳小钗道:“运气疗伤,岔了经脉,如非我及时出手助他,点了他岔气的脉穴,今日他纵然不死,也将落得终身残废。”
萧翎一伸舌头,道:“原来练武功,有这么多麻烦。”
但见那大汉缓缓睁开双民道“多谢姑娘两次搭救。”
岳小钗心中忧苦,淡然一笑,也不答话。
马车中突然间静下来,只有辘辘轮声,划破了山野的沉寂。
不知行了多久,轮声倏然而住,车帘外面响起个粗豪的声音,道:“姑娘,车已难再前行。”
岳小钗一撩车帘,跳下了马车,只见晚霞绚烂,已是太阳下山时分了。
萧翎站起身子,纵目四眺,但见群山起伏,一峰独秀,岭上积雪,在夕阳返照中,一片银装玉琢的世界,不禁心胸一阔,大声笑道:“好一片景色。”
岳小钗看他欢颜不减,全然不知大难当头,心中恻然,暗道:他父母施恩于我,我如不能保得他的性命,纵然活在世上,也是负疚一生。不觉间激起豪憎,打量了四下地势一眼,娇声说道:“咱们弃车而行。”当先向前行去。
萧翎在两个随行大汉的扶持之下,不知不觉,越过了几处山峰。
岳小钗停身在一处悬崖所在,道:“今夜咱们就在此处度过,你们先扫去积雪,我去去就来。”转身一纵,人已到了一丈开外。
萧翎一路上虽是被人扶持而行,但抬腿举步,爬高而上,行来全神贯注,此刻停下,才抽暇打量了一下四周形势。
只见停身之处,形势险要异常,一面高峰耸立,峭壁千寻。三面深谷百丈,触目惊心,除了来时一条小径,可子攀登之外,再无可通之路。
目光转动,只见那扶持自己登峰的两个大汉,都在不停喘息,脸上隐见汗水。
萧翎望了两人一眼,说道:“两位大叔贵姓?”
那背刀大汉道:“公子这等称呼,我等可担当不起,承蒙下问,贱名张乾。”
背插判官笔的大汉接道:“兄弟叫何坤,请教世兄大名?”
萧翎笑道:“我叫萧翎。两位大叔是我岳姊姊的什么人?”
张乾轻咳了一声,道:“咱们都是岳姑娘的属下,公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咱们去办!”
萧翎道:“我那岳姊姊是何等人物?”
张乾、何坤,相互望了一眼,齐声说道:“公子还是去问岳姑娘吧!”
岳小钗柔声对萧翎说道:“兄弟,刚才那番搏斗,你是亲眼看到了。”
萧翎道:“是啊!姊姊本领高强,小弟好生羡慕。”
岳小钗道“这不过是几个马前小卒,强敌高手,即将赶到,他们有灵鸽追踪,今晚只怕是难免一番血战”
萧翎道:“姊姊不用担心,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小弟虽然不会武功,但却一点也不害怕。”
岳小钗道:“你的胆气不小。”
萧翎道:“纵然没有此事,我也是没得几年好活,姊姊带我广开眼界,早死几日,也值得了。”
岳小钗正色说道:“如非为了兄弟的安全,我也不会选择这样一处险要所在拒敌,你若不肯听话,那也不必跟我走了。”
萧翎急急说道“谁说我不听话了。”
岳小钗微微一笑道:“这样才好,等会如有强敌追到此处,你且不可乱跳,藏在岩下那块大石之后,如若家母阴灵相佑,咱们今晚能够铲除强敌,就可起程赶路了。”
张乾道:“强敌有灵鸽搜踪,防不胜防,行踪既被他们发现,只怕脱梢不易,必得先行想出对付那灵鸽的法子才行。”
岳小钗道:“据我推想,他们这一路追踪咱们之首脑人物,今晚当可赶到,只要能除了今夜之敌,近虑即解,纵然他们有灵鸽搜踪,其他之人,也难在三五日内赶到。”
张乾道:“姑娘一向料事如神,那是决错不了。”
何坤道:“属下有一件不解之事,想请示一二。”
岳小钗道:“你说吧!什么事?”
何坤道:“姑娘适才你不许杀戮那三个追踪之人,留下了三条命,岂不是给敌以可索之骇?”
岳小钗道:“杀了三人也无济干事,那不如留下他们活口,代为咱们传播惑敌耳目之讯”
语音微微一顿,目光转望了张乾。何坤一眼,接道:“为了应付晚上大战,你们此刻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张乾。何坤齐声道:“姑娘也该养养精神,想来追踪之敌,绝非好与之辈。”
岳小钗仰天长长吁了一口气,低声对萧翎说道:“兄弟,你也好好的睡一觉吧,等一会强敌找到,难免恶斗一场,那时候你再累只怕也难以睡得着啦。”这几句说的柔和异常。关爱之心流露于言词之间。
萧翎只觉她对待自己,忽而关爱柔婉,忽而冷漠难测,对她有些敬爱,又有些害怕,当下闭上双目,坐息养神。
夜幕低垂,荒凉的山野中一片冷寂,几声狼嗥、鸟鸣遥遥传来,增加了不少恐怖之感。
突然间,长啸划空,传入耳际。
萧翎睁开双目望去,只见繁星闪烁,夜色中峰岭耸立,深夜荒山,是这般凄凉。幽沉。
耳际间响起岳小钗娇柔的声音道:“兄弟,敌人已然找来,你快些躲到那大石后面去吧。”
萧翎倒是听话的很,站起身来,向那大岩石后行去,刚行两步,只觉一只滑腻的手掌,抓住自己的右腕,一阵幽香,扑入鼻中,转脸望去,只见岳小钗满脸愁苦,不禁一怔,说道:“姊姊还有事吗?”
岳小钗道:“兄弟,来人武功高强,个个心狠手辣,兄弟虽然尚未成年,又不会武功,但如落入他们手中,肯定准逃伤亡,姊姊拒敌之时,恐怕无能兼顾到你,不论这番打斗如何激烈,兄弟千万不可现身瞧看,只管藏好身子,别让他们瞧见。”
萧翎道:“我记下啦,姊姊放心。”大步行人那岩下大石后面。
岳小钗目注萧翎藏好了身躯,一整脸色,对张乾、何坤说道:“今宵之战,非一般武林同道比武过招相比,是一场生与死的搏斗,你们只管施下毒手,多伤一个敌人,咱们就减少一份危机。”
张乾、何坤齐声应道:“姑娘放心,今宵如不是敌死,便是咱们兄弟横尸”
突然一阵枭鸣般的怪笑,起自数十丈外,来势奇快,倏然之间,已到了悬崖之下。
岳小钗早已想好了拒敌之策,当下一挥右手,张乾、何坤立时移到预定的方位之上。
三个人依着悬崖的形势,排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拒敌之阵。
岳小钗伸手入怀,一松腰间扣把,抖出一条二指宽窄,四尺八寸长的软剑,缓步行近崖边,左手却探入怀中,摸出一把银针,扣在手中。
只听悬崖之下,传上来一个阴沉、苍劲的声音,道:“小贱人,你们已陷入围困之中,有如笼中之鸟,如图作困兽之斗,可别怪老夫手段毒辣了。”
张乾一向对岳小钗敬爱异常,听得有人骂她,不禁大怒,厉声喝道:“兔息子出口伤人,有胆子你上来。”
但听崖下怪笑震耳,一条人影,有如灵猿攀树一般,直向悬崖上面抢来。
原来,来人虽然追踪寻来此地,但因夜色幽暗,不知岳小钗等停身之处,刘故意出言相骂,好叫对方答话,以辨几人停身之位,张萝盏凑皂白,中人之计。
岳小钗看那人抢登悬崖的身法,已知来人武功不弱,她心中杀机乞动,悄立崖边,不动声色,直等那人要登上悬崖,才陡然一扬左腕,一把银针,激射而出。
这一下,距离既近,岳小钗打出银针的腕劲,又极强烈,那人本是万难逃避,却不料来人的武功之高,竟是大出了岳小钗的意料之外,只见他匆忙之中,身子突然一伏,右手斜斜拍出一掌,应变迅快至极,在间不容发之下,避过了岳小钗一把银针。
几支银针掠过他头顶飞过,余下的也为他劈出的掌力震得偏了准头,斜向一侧飞去。
岳小钗心头懔然,暗道:单看他攀登这悬崖和让避金针的快捷身法,显然是一个劲敌
忽听张乾暴喝一声,紧接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刃相击之声,岳小钗匆匆回头一瞥,只见张乾单刀飞舞,正和一个黑衣人打在一起。
只见那黑衣人手中银光闪闪,使的竟是一对外门兵刃“亮银万字夺”挂、锁,勾、封,正是张乾所使单刀的克星。
单以兵刃而论,张乾便已居于下风,何况大凡能施这种外门兵刃之人,武功必有独到的造诣。
但张乾却凭着一股凌厉的锐气拼力而战,刀光霍霍,俱都是进手招术,单刀直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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