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的分别,男孩子总会把颈上的围巾摘下来挂在女孩子的脖子上。然后,或者拥抱,或者接吻。很可惜,我的围巾一直没能派上浪漫点的用途。况且,我与她仍未相聚,也就没有分离。
围巾是唯一的一条,前年姐姐送的。这是我觉得姐姐作为一个姐姐,对弟弟的关怀之举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点上檀香,空气中混合了烟草的气味让鼻翼舒展开来。我忽然惊奇于自己的肺,竟然像一个巨大的除污工厂,能够容纳这么多的烟雾颗粒。为此,我一直不敢去照x光,我担心自己的肺显示出枯萎。
冬天里,被子是最可靠的。床头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胡适选集乾隆皇帝,还有几本诗集,甚至还有几页a4纸打印的情色小说。随手翻了一个著名诗人的集子,没看几行,竟然就睡着了。
除了梦,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还有什么值得流连呢?
(四)
能够睡到自然醒来,是再快乐不过的事情。自由有身体自由和思想自由两个层次。当身体不自由时,思想就会去找平衡,开小差、空想。我醒来时,阳光已经照在别人的窗子上,然后折射过来。懒懒地抽根烟,再起床,把自己装进冰凉的套子。
窗外的天空,隐约埋伏着雨雪。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我渴望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压下来,给冬麦盖上厚实的被褥。但毕竟我还是反感雪的,它让内心充满泥泞。
透窗而入的冷空气唤醒了嗅觉,这才恍然察觉,身体上还留着她的味道。昨晚,她的呼吸让整个世界温暖,让我忘记冬天。虽然不舍,但周末是固定的洗澡的日子,可堆积许久的衣服还像一群死去多年的皮肤躺在角落里。
这个城市我有一个亲人。我很想念他的洗衣机。
进门,扑面而来的暖气让我发自肺腑地幸福。而且,亲人熟悉的味道弥漫在这所房子的各个角落里。把一只大包打开,取出所有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然后坐下来看电视。五十多个台,全是港台肥皂剧,像饱餐之后才端上桌的红烧肉一样倒胃口。好容易找到新闻节目,才发现主持人换了。
我不记得多久没有看过电视了。
梦想中国是重播,李咏似乎在半年前发胖了。六进三,吴文璟最终胜出是已知结局,这节目便没了悬念。勉强看着,为那个在倒数第二轮将要被淘汰出局的女孩忧愁——她的歌喉,让我觉得她对自己缺乏清醒的认识。这是不可原谅的。以后,也许她会明白的,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要自己先知道,而不是要别人先知道。
杨坤竟然是评委,与李咏有一搭没一搭地扮演着掌控别人命运的主要角色。在李咏的要求下,杨坤清唱了几句“有难度”、“需要生活阅历才能唱出味道”的无所谓。真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大众造星机制出了问题。看到忍无可忍,起身去卫生间。
我把杨坤和他的歌声从皮肤上一点点搓掉。水有些冷。干脆把所有衣服都洗了。没有替换的,想起里间衣橱里有夏天扔在这儿的一件汗衫。我习惯在这里留一件自己的物品,这样,让我觉得我从没有远离家的概念。我似乎在提醒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我不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慢慢地,天就黑了。
冰箱里有现成的腊肉、干菜、河蚬子,都是从老家带来的。敲完这行字,我要去为弟弟和妹妹煮一餐具有老家特色的晚餐。
2006-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