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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简陋的稻草屋,沐浴在暖洋洋的阳光里,浓郁的草药味四处弥漫着,却是说不出的清香好闻。
“卢爷爷,早!!”
暮楚拿着刷牙,端着漱口杯出门洗漱,就见卢老爷子已经在外面的露天炉火上熬起了中药来。
“早!”
暮楚漱了口,洗了脸之后,就在炉火前坐了下来。
“卢爷爷,这是给司沉熬的药吗?”
“嗯,但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泡澡的。”
“泡澡?”
“一天两次,活络筋骨。”
“太好了!”
暮楚弯着眉眼笑了笑,又问卢老爷子,“那喝的药呢?”
卢老爷子顿了一顿,而后摇头,“暂时没有。”
“……没有?”
老爷子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暮楚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言外之意,是还没有找到能够褪毒性的草药方子。
“一会儿我要去山里采药,可能要傍晚才能回来,午饭你们自己解决,菜地里有菜,另外,这药你得帮忙看着火,开了之后,就给他泡上,泡个一刻钟到二十来分钟就行了。”
“好!”暮楚用心记了下来,又问道:“卢爷爷,您一个去采药?要么让阿远陪您一块去吧!”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成,带上他只会碍我的事。”
“那您一个人怎么成呢?”
“别小瞧了我这老头子,这么多年了,我不也一个人过来了?”
暮楚笑笑,“您一个人住在这是清闲了,可是您的子子孙孙们都为了您提着心在过日子呢!他们可时刻都在担心您一个人在外面过得不好呢!”
老爷子也跟着笑了,一边煽火一边道:“敢情你这小丫头还是他们派过来的说客了?”
“那可真不是,我只是说实话而已。爷爷,我来吧!”
暮楚把老爷子手里的扇子拿了过来,“我也跟您好好学学。”
老爷子看着身旁认真学着看火的暮楚,神情间还有些恍惚,那一瞬间仿佛透过她,又见到了自己许多年不见的故人,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总感觉现在看谁都像从前认识的故人……”
暮楚倒没把老爷子的话放心上,只笑道:“爷爷您瞧我像谁?您朋友啊?”
“不是。”
老爷子顿了一顿,才道:“像我那……徒弟。”
暮楚闻言,握着扇子的手,蓦地一僵。
其实,昨儿来的时候,听到老爷子提起五味毒,提起他的徒弟,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些疑窦了,只是,原谅她,不敢问,不敢深究。
可老爷子今儿又重新把这话头提起……
暮楚没来由有些心慌起来。
老爷子自顾自的,一脸怅然的回忆道:“那小丫头从十几岁开始就跟着我,天赋自是不用说,当初说她背叛咱们把配方卷走的时候,我是一万个不相信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不是那么坏的孩子!只是,国家政府认定了……”
老爷子说起他的得意门生,还有些眼泛泪光,他叹了口气,“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政府也一直在通缉她,但好像直到现在也没落网,不知她在外面到底过得好不好。”
暮楚听着老爷子的话,心尖儿直抖,好半晌,她颤声问老爷子,“爷爷,您的学生姓什么?”
“查。”
“查里?”
“你知道她?”卢老爷子惊愕的看向暮楚。
暮楚眼眶微红,声音哽咽,“那是我母亲。”
卢老爷子闻言,震了一震,瞳孔紧缩,好半晌的,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暮楚吸了吸鼻子,泛泪的眼眸紧紧地攫住火炉里的那团烧得正旺的火焰,“司沉的毒,就是她给的。”
“……”
暮楚清楚地见到卢老爷子搁在腿上的手,颤了一颤。
一滴眼泪,到底没忍住,从暮楚的眼眶中滑落了出来,“我从前跟您一样,见过全世界最好最温柔的人就是我母亲,若是没有之后的事……”
老爷子似乎还有些难以接受这一事实,神情间满是悲情,“你帮爷爷看着火。”
他说着,起了身来,步履蹒跚的就往屋子里走了去,走出几步,却忽而又止住,回身问暮楚:“你母亲……现在还好么?”
暮楚紧咬着下唇,憋着眼眶里的泪水,摇了摇头,“被国家处置了……”
卢老爷子望着天空,久久的,而后,缓步就往屋子里去了,嘴里却还在呢喃着,“应该的,应该的……”
暮楚觉得,他老人家脚下的步子比较于刚刚明显沉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