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军哨突然响起,禁军开始蠢蠢欲动,因为不远处的东垒开始受到了藏质的全面进攻,那里是王玄谟防守。一个探子急忙跑来,“起禀圣上,藏质带兵三万,两万直击东垒,一万正绕过梁山洲,从后路掐断西垒与东垒的连通。”众人不禁唏嘘声一片,敌众我寡,这边东西垒就算加上禁军也不足两万,更何况万一藏质用声东击西,是为了将柳元景引到东垒,然后攻陷西垒!那该如何?秦淮一时没了头绪,她确实没考虑到敌众我寡这一点。
“圣上,您与柳将军此时切不可轻举妄动,藏质分兵而行,敌众我寡,只能智取。”清脆而温淡的声音穿过秦淮的身后,未等秦淮转身,刘骏便将马头掉转,盯着身后的高雅男子眼神交汇了一会儿,高雅男子继续说:“就如刚才秦谋士所说的,唱空城计。只不过这空城计唱不唱得出,全然要看王大人能否守得住东垒了。”他清淡的口吻就如穿堂风,徘徊在秦淮身边吹走了一声炎热,他每时每刻都能这么淡定从容的解决这些棘手的事,本以为他只能做做侍郎一等的文职,没想到他指点战事策略还能如此有模有样,这个人不是诸渊会是谁?
“速战速决与获先机,都是需要一个字,等。这才是战场。”刘骏将马头调回,与秦淮并列,他喃喃的低语是在对自己说么?她迅速的扫了一眼刘骏轮廓鲜明的侧脸,不舒服的抓了抓伤口,拉紧缰绳让马向后退了几步,这时发现诸渊正立在一边,他投以清冷的目光落到秦淮的身上,秦淮心一寒,再看向他时,他目光又变得苍软而淡然了,他们尴尬的相视一眼,她看得出他闲淡高雅轮廓下的心不在焉,他也读得出她面具下的无力。而两个人则是相似的心照不宣。
大约不到两个时辰,东垒似乎有被攻破之势,西垒那里,柳元景则是闻风不动,死守阵地,一旦藏质攻破东垒,他就会利用东垒对峙西垒,剩余兵力直接掉发进攻石头城,这个时候空城计就算使上了,也只不过是一记败笔。“圣上以为当下该如何?”秦淮终于忍不住发问。刘骏来回扫视了东西垒的处境,江水在中间翻滚,或惊涛骇浪,或浪花蜷循,他拂袖招戴法兴上前,弯身吩咐了几句,在戴法兴不动声色的退走后,他终于开口,“禁军一千留守石头城,其余的人随朕支援西垒。”
秦淮眼皮一跳,他说什么?支援西垒?现在就要攻破的不是东垒么?他怎么反倒去支援还有余力的西垒?而且东西垒的路不是被藏质的一万士兵拦腰截断了麽!贸贸然带着两千禁军前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他是疯了还是什么!“圣上!”秦淮不解的盯着刘骏,四周的禁军也皆是一片漠然。除了一个人,诸渊。他没有反对刘骏的军令,秦淮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可能,声东击西。刘骏回头看了一眼秦淮,他眼里突然有了从未有过的好奇之色,嘴角边是狂野的笑,话语却是冷彻心扉。“知道朕现在在想什么么?朕在想,你只不过是一个拼命想要谄媚巴结朕的脏狗罢了,所以你留下来。”
就如一桶冰水狠狠泼在她脸上,她脑中短暂空白了一会儿,也忘了自己那一瞬是什么样的神情,她就记得,她恭敬地应了他的话,然后翻身下马,背依旧是挺直的,只是没有了那种坚毅的感觉,与诸渊擦身而过时,她不敢去看他的脸,只是余光中瞥见,他俊秀的脸光彩全无,惨白一片。
还以为更接近了一步,却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他现在,可能是要她死。他原来,就是这么看她。